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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经常打出牌子的。」

「。」

柳玉梅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少年针对这个问题进行细聊。

短短几句,老太太心里的疑虑,算是基本消解了。

「挺好,比阿力那个呆脑壳好了不知多少倍。」柳玉梅伸手指了指太阳穴,「我一直觉得,姓秦的历代都是一群莽货,你觉得呢?」

「奶奶,我也算是秦家人。」

说着,李追远眼角余光看向坐在那里的阿璃。

柳玉梅没好气道:「唉,要不是瞧那秦家可怜,我才不会让阿璃姓秦,跟我姓多好。」

李追远陪笑。

柳玉梅擡眼看了看日头,说道:「好了,差不多了,跟奶奶走吧。」

刘姨:「我去把床底那匣子拿给您。」

柳玉梅擡手:「拿,空手去好,带剑去,我怕我忍不住。」

刘姨:「那带把伞,今儿这天气,瞅着要下雨。」

下雨了。

李三江:「快快快,把纸扎都推进屋里,别被淋了!」

三大车的纸扎,还没算钱,中途要是淋毁了,可不好交接了。

秦叔等人马上搬运,纸扎还是淋到了雨,但李三江家的纸扎,质量实在是太好,不仅没破形,

甚至都没怎幺掉色。

林书友一边拍打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走到厅堂门口,朝里一看。

厅屋里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用黄纸做梯,摆了六个遗照框。

最上头的是俩老人,中间是俩中间人,下面是俩孩子。

老中青三代,整整齐齐。

谭文彬走了过来:「还是第一遭见到这样的白事。」

林书友:「李大爷说,是被灭门了。」

谭文彬:「唉,俩小孩子可惜了。」

林书友:「是啊。」

他们是见惯生死的,能触动他们的,也就是遗像框上,小孩子的笑容。

应该是拿俩孩子生前的照片,洗出来的。

这家人是在老辈时从外地迁进来的,本地就没啥亲戚关系,加之一家人都走了,也没个主家,

这丧事还是村里牵头办的。

中午有官面上的人过来,还有记者,所以只简单布置了下灵堂,不适合搞什幺封建迷信活动。

但村民们有朴素的精神安慰需求。

这一家人横死,弄得村里人心惶惶,需要大办一场,做个法事,让大家伙心安一下。

因此,这次出钱的,是村里,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大家伙的「集资」。

「下雨归下雨,抓紧练起来!」

李三江催喊了一声后,自己就换上一身道士戏服,手持桃木剑,「瞪瞪瞪」地小跑而出。

在雨中,开始做起法事。

谭文彬等人赶紧帮忙布置起供桌、火盆。

林书友寻了角落,换了官将首衣服,脸一甩,符文显露,随后手持三叉戟出来,跟着李大爷在大雨中的坝子上一起抓「鬼」。

熊善吹起了唢呐,谭文彬敲起了锣,秦叔擂起了鼓。

很快,有村民听到动静过来看了。

和以往熙熙攘攘挤着看白事队表演不同,这次只有少数村民抵近观看,稀稀落落的,大部分村民则都撑着伞,站在外头看。

这些日子,村民们就算走路,都会特意绕开这家人屋前。

李三江到底年纪大了,再者就是戏服被雨水淋湿后,变得很沉,且大雨之下,很多把式不适合耍,只能走来窜去、挥来舞去。

时间一久,李三江就有点喘气。

林书友:「李大爷,你缓一下,我来。」

李三江:「好。」

林书友迈着步伐,开始围绕着李三江转。

李三江一擡剑,林书友就开始连续后空翻:

李三江一挥剑,林书友就连续侧空翻。

总之,李大爷只需要站那里随便比划几下即可,靠着林书友的身法,也不至于让周围村民,尤其是里头站着的村支书和村长觉得他们在划水。

因为林书友耍得实在是太好,是真功夫且颇为俊俏,渐渐的,将原本站外围的村民,吸引到近前了。

且林书友每次一番身法表演后,下面还有村民鼓掌叫好。

这可把李三江看得有些心疼,忙出声道:

「友侯,歇歇,歇歇,没必要这幺累。」

「李大爷,我不累,真的不累。」

李三江:「雨停了,烧纸,烧纸!友侯,你赶紧下去喝口水,缓缓。」

林书友:「嘿嘿。」

纸扎被摆了出来,开始烧纸。

今儿的纸扎样式很多,其中有一座纸扎楼,很高。

因先前沾了雨水,虽然能点燃,却烧得比以往时候都要慢。

李三江用桃木剑,将纸楼底楼的大门划开,这是方便更多空气进入更好燃烧,但李三江又顺势接了一手,对着厅堂里的一众遗像框道:

「速速进来,早登极乐,早日安息!」

「您请进,请进。」

望江楼下,有一白面中年人,持扇作揖。

柳玉梅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楼底。

白面中年人弯腰,想要看一眼伞下人。

油纸伞上擡数寸,显露出柳玉梅的面容。

中年人身子哆嗦了一下,忙道:

「老夫人,您请进。」

柳玉梅继续向里走,等入了楼后,才将伞收起。

这望江楼,从外面看起来很大,但内部,其实就两层。

柳玉梅进来后,二楼坐着的人,全部站起身。

一身着员外服,正摩着指尖玉扳指的白发富态老人笑呵呵地道:

「刚觉这里闷热,得幸妹子那儿下着雨,正好将这雨汽带来,凉快清爽多了。」

旁边一位与柳玉梅年龄看起来一般大的贵妇人,闭眼,吸了一口,笑道:

「这雨里,有一股烟雨江南的风味,看来,柳家姐姐不在祖宅里住着,而是在江南隐居。」

柳玉梅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道:「家里人少,住老宅更显冷清,去哪儿住不是住?」

另一位面容冷峻,拄着一根竹子立起的瘦削老人回应道:

「祖宅还是得住住人的,咱们这种人家,祖宗往里头放的东西太多,太长时间不住人,就容易生起乱子。」

柳玉梅:「我看呐,生点乱子也挺好的,大家热闹热闹。」

来到二楼。

二楼有一张圆桌,圆桌边站着一圈人。

先前与柳玉梅说话的老人,全都有资格入座。

有些年纪看起来不那幺老的,或者是差着辈分的,则主动向柳玉梅行礼。

柳玉梅对他们一一点头。

那位贵妇人擡手扫了桌上一圈,说道:「柳家姐姐没来时,我还在感慨,这桌上多了几个新面孔,倘若不看这礼数,怕是日后在江湖上相见,还真不认得是哪家的了。」

富态老翁开口道:「羡慕啊,我也想选下身上这担子,早早退下来颐养天年,可惜,家里小辈里,没几个真成气候的。」

瘦削老者:「好了,都坐吧。」

柳玉梅坐了下来。

圆桌边的人,也都缓缓落座圆桌外,还围绕着一伙人,他们普遍有些拘束,甚至可以说有点惶恐。

每个人身下,都是一张单独的圆凳。

等圆桌边的人都坐下后,外围的这伙人,才坐了下来,但只坐半边凳。

圆桌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重新起身,拿起茶壶,斟茶。

先将桌上人面前斟好后,再指尖一弹,茶壶里的水流出,落向四周。

周围坐圆凳的人,纷纷双手举起手中茶杯接住茶水,然后继续保持这个动作。

中年男人笑道:「可惜,如梦似幻,终究缺了点真实滋味,还请诸位长辈日后得空,登临寒舍,晚辈必亲自烹茶伺候。」

柳玉梅把玩着面前的茶杯,轻轻晃动,这茶一会儿似水一会儿似雾。

「我都给你们回过函了,虞家的事儿,我不参与,可你们还非要搞这一出,白耽搁我功夫。」

本来,柳玉梅下午可以和老姊妹们开开心心打牌的。

瘦削老者:「如果有龙王在,那这事儿就简单了,可谁叫上一代龙王陨落得早,这一代龙王还未决出呢?

虞家的事儿,干系重大,就算再逆悖人伦,好歹也是龙王门庭。

咱们这帮人,有责任,为这座江湖,拿出个章程。」

望江楼外。

李追远坐在一张长凳上。

楼下是个广场,人很多。

有小商贩在摆摊,有年轻情侣在拍照,有游客在穿行,还有人在做表演,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但,这些人,其实都是假的。

甚至,连李追远,都是假的。

这是记忆中,李追远第一次和柳奶奶一起出门。

以往,柳玉梅连太爷家的坝子都不出。

打牌,也是刘金霞她们来找她,

她也不会散步,不会遛弯,闲暇时,要幺喝茶,要幺设计衣服,再有空,就对着牌位们说说话。

这第一次带自己出门,柳奶奶还真给李追远来了一场「别开生面」。

真实的现实中,柳玉梅和李追远现在正坐在市区里的一座公交站台下。

奶奶撑起着伞,孙子坐在奶奶身旁。

二人很安静,但神情并不木讷,眼晴还会看向偶尔经过的人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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