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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主家老头儿坐起身,看见是李三江后,就又躺了回去。

李三江给对方递了根烟,老头儿接了。

主家老头:“老哥啊,我今儿个好累哦。”

李三江笑地蹲下来:“你有福气哦。”

主家老头:“,早年确实觉得自己有福气得很,尾巴恨不得翘上天,这几年,是越来越烦。”李三江:“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主家老头

:“所以说啊,孩子太有出息也不好,让自己也活得不安生。”

李三江:“哈哈哈。”

主家老头:“孩子很早就说要把我接走了,但我不想离了这儿,亲爹亲娘埋这儿,孩儿他娘也埋在这儿,我打小也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哪舍得走哦。”

李三江:“确实,住一辈子了,临了谁舍得挪窝呢。”

主家老头:“可是现在,不走不行了啊,我再继续住下去,难保哪天就成了孩子的拖累,你是不晓得那帮人,咱跟老哥你说句心话:

忒他妈的不要脸了!”

两个老人一起笑了。

主家老头:“我明儿就走了,孩子派人来接我,要走了啊,不能让孩子因我稀糊涂的,犯错误。”李三江:“走了也挺好的,奔着儿子享福去了嘛。”

主家老头:“老哥,等我死了,还是得埋回家的,那边就是孩儿他娘的坟,到时候还是得请你来帮我主持,你这活儿干得体面,我很满意。”

李三江:“你可是比我小哦。”

主家老头:“咱俩气色不同,我肯定活不过老哥你。”

李三江:“行行行,一句话,我要是走你后头,保证给你办得体体面面。”

主家老头从兜掏出一张纸,递给李三江,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老哥,给你,别人死活跟我求,我都是不给的,也不能经我的手给。”

李三江接过纸:“哎哟,那你可别给我。”

主家老头:“留着嘛,留个念想,真有事儿了,打这个电话。”

“我哪有啥事儿。”李三江从兜也掏出一张纸,这是烟盒纸,上面也写着一串号码,是李追远的,李三江将这张烟盒纸递给主家老头。

主家老头接了过来,疑惑道:“我也有事,打这个电话?”

李三江:“死了叫你孩子打这个电话,问问我死了没。”

主家老头:“哈哈哈哈哈!”

李三江就是来收供桌的,上面有黄酒有茶干这些。

反正坟的人已经享用过了,两个老人就靠在坟头上,喝起了小酒。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今儿个这场斋事的起源。

主家老头:“我娘不是本地的,老家在云南,小时候兜兜转转的,来到咱这儿,跟了我爹,生了我,在这儿落了根,但她生前一直念叨着老家,说想回家看看。

可那时候,哪有这个条件哦。”

李三江:“是啊,云南大着哩,上次我家小远侯去过云南丽江,我在地图上找了很久。”

主家老头:“我娘只记得她是玉溪的。”

李三江:“玉溪?我知道,好抽的。”

主家老头:“老娘托梦给我,说我爹跟她在地下吵架了,以前活着的时候,看在我面子上,忍着没跟我爹一般见识。

现在我还没死,没去地下,我不在了,她就不惯着我爹了,就离家出走,要回自个儿娘家。老娘除了小时候,就没再出过远门了,说是走到一半,盘缠用光了,我就想着赶紧做个祭,给她多烧点盘缠下去。

唉,要是能晓得老娘老家具体在哪儿就好了,我就能带着老娘的坟头土,去那拜一拜。”李三江:“让你孩子帮忙找呗。”

主家老头:“为这事?这不是犯错误?莫说我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就是开了,孩子也不会同意的,他主意正着呢。

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自个儿能管好自个儿的事。

该进学进学,该工作工作,一步一步自己走自己的,我和孩儿他娘压根没操什心。 ”

李三江:“我也有这样的感受。 ”

夜深了,也到点了。

两个老人一起将供桌收了收,离开了坟地。

到家时,主家老头指着空荡荡的灵堂道:

“老哥,下次再见时,我就躺在那儿了。 ”

李三江指着旁边的桌子:“嗯,我就坐那儿念经。 ”

主家老头:“别光坐着,吃点花生米就个小酒,多砸吧砸吧嘴,也能让我闻个滋味儿。 ”

李三江:“成成成,我到时候藏只烧鸡再带盘猪头肉,给你馋得从棺材坐起来跟我要着吃。 ”分别后,李三江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

山大爷没回西亭,今晚先睡李三江家。

到家时,瞧见林书友和谭文彬还在一楼看着电视。

李三江:“还没睡? ”

谭文彬:“嗯,这电影看完了就睡。 ”

李三江和山大爷上了楼。

山大爷打了个欠:“睡觉睡觉,困死了。 ”

李三江一脚给山大爷踹向淋浴房:“先冲个澡去,要不身上臭烘烘的,熏得我都没法睡! ”逼着山大爷去洗澡后,李三江往自个儿屋走,看见李追远还坐在外头藤椅上。

“小远侯,这晚了,你怎还没睡啊? ”

“太爷,下午睡了午觉,这会儿睡不着。 ”

“哦。 ”李三江在旁边蹲下来,边抽着烟边和自家曾孙聊起今儿个发生的事。

以前孤家寡人时不觉得,自个儿的日子自个儿过,自从身边有了伢儿后,就老想着把平日遇到的事儿存起来,好跟伢儿念叨念叨。

每每这个时候,李追远都会很认真地听着,毕竟,除了这个,他能回报太爷的,并不多。

李三江讲完后,笑着道:

“小远侯啊,等哪天你出息大了,想把太爷我带走,你放心,太爷我绝无二话!

天大地大,咱家小远侯的事儿最大,哈哈! ”

这时,洗完澡的山大爷走了过来,问道:

“三江侯,那主家给你的纸条,你给你家小远侯了没? ”

李三江不以为意道:“给什给。 ”

山大爷:“你脑子发了昏?今儿个啥场面你没看到?那主家的儿子,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甭管他是一时兴起,还是人要离家了留个念想,反正这号码是他给你的,你家小远侯以后万一有个什难事儿,说不得这电话一打就解决了。

你没看戏文演的,咱们平头老百姓眼天大的事儿,在上面人眼,也就是随便挥挥手。 ”李三江:“我家小远侯哪用得着这个。 ”

山大爷:“不是,你真不给啊,万一攥手丢了咋办?到时候想打电话都没地儿找去。 ”

李三江:“我家小远侯有的是电话打,是他自己不乐意打罢了。 ”

山大爷:“,你就吹吧! ”

李三江:“谁大半夜的跟你吹牛,你回屋睡你的去吧。 ”

山大爷回了屋。

李三江又点了一根烟。

他没吹牛。

李维汉没见过自己那同辈的北边亲家,但他李三江见过啊。

上次小远侯带自己去京旅游,自己可是跟小远侯的北爷爷坐一起的。

李三江不晓得那位北爷爷到底有多大,但他能根据自己亲身经历估算出来。

毕竟当年,他是从东北一路入关往南,逃到了长江边;那位北爷爷是从东北一路撵着自己从入关往南,追到了长江边。

打电话求人,哪有放着自家亲爷爷不打,打给外人的道理?

“房没烟。 ”

这时,山大爷又推开门出来了,从李三江口袋掏出烟盒,顺带着把那张写着电话的纸落了出来。山大爷眼疾手快,把纸一捡,塞到李追远手上,叮嘱道: “

小远侯,快收好,快收好,有用的! ”

李追远把这张纸放进自己口袋,微笑道:“山大爷,如果我能找到那位爷爷妈妈的老家,是不是用处就更大了? ”

山大爷用夹着烟的手指着李追远,对李三江道:

“听听,听听!这才是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哪像你,也不晓得你脑子今儿个装的是什! ”李三江白了山大爷一眼。

山大爷更进一步,把今天斋事的对象,就是那位主家母亲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也念了出来。

李三江骂山大爷在这发羊癫疯。

山大爷梗着脖子反驳:人要有梦想!

等两个老人都回屋休息后,李追远把那张纸在月光下摊开,看着上面的这串号码,道:

“我要溜须拍马,我要趋炎附势,我要抓住机会往上爬,我要去玉溪。 ”

自言自语完毕。

李追远将这张纸折叠好,收起。

以前,自己要出门走江时,太爷会摸来奖券。

不过,自从上次摸奖现场死了人,且摸奖组织者自己也东窗事发被抓进去后,附近地界,已经很久没有再举行摸奖活动了。

太爷现在就算想摸,也没地儿可摸。

但这次,太爷给自己摸了个大的。

李追远抬起手,食指在身前一点。

一颗红点,留在了面前。

少年指尖围绕这红点转动,一道道红线被引出,形成一个复杂缜密的八卦平面。

李追远掌心向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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