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都还是你们啊。”
“我也都还是我,哪里变了嘛!”
雷老蒙哈哈大笑,他是很开心的,因为自己最好朋友之一仍旧还是这个样子,但是他的笑声还是慢慢有些落寞了,他带着像是在说,你该长大了的笑,道:
“是我们,却也不是最初的我们了。”
“樊庆断臂之后,滴酒不沾,每次最后那一场大战的日子,都会提着酒,去那时的战场,在宇文天显老师,宇文化他们葬身之地前面,喝得大醉。”
“契苾力变得沉稳很多,右相渐有名士之风。”
“你我之辈,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年的自己,当真还是一个人吗?”
“所以有的时候,我倒是很羡慕你,一直都好像没有变化过,无忧无虑,别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在你心里面留下痕迹,但是,南宫妹子。”
“人会变,什么都在往前走。”
雷老蒙道:
“你和陛下的关系,难道要一直保持当年的样子吗?”
南宫无梦身子微僵。
雷老蒙没有刻意紧逼,点了一下立刻就转移话题。
他太了解这个好朋友了,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这家伙能够连夜收拾行囊,转身就跑,几个月都不要想知道她的下落。
哈哈大笑:“言尽于此,南宫将军,我先回京城里述职,帝国之后三百年的战略,都要基于你这一卷书而成了,雷老蒙,先代我大秦之后亿万百姓,谢过南宫将军。”
他双手抱拳一礼:“多谢将军,六年春秋。”
南宫无梦手忙脚乱,最后只好回礼:“有劳了。”
然后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道:“哎呀雷老大,你不要这样死正经的,又不是晏代清那小子。”
雷老蒙微微笑道:“右相如今也已三十有五,孩子都已四岁了,兼温和从容,有名士之风,也已是喜怒不形于色,早就不是你印象里面,那个被气得脸都涨红的假正经了。”
南宫无梦愣住。
雷老蒙用一种温和又残忍的方式,在她眼前划出了岁月变迁,划出了人的转变。
雷老蒙转身,摆了摆手,道:“世人说,万物常理,都在变化,所以所有人都在嘲笑那个刻舟求剑的人,但是仔细想想,你也好,我也罢,我们这些怀念过去经历的人,不也都在刻舟求剑吗?”
“走了,南宫。”
“你多想想,我在京城里备好酒,等你来喝。”
雷老蒙走远了,他笑呵呵地和那些道观里的小弟子们谈笑,掏出了好多的点心,然后招呼着自己带来的这些斥候们一起走,这些斥候一个个皆七尺到八尺之间,身高腿长,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