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同类,恨与爱意,归宿(求月票)
一片昏暗里,酒馆内的霓虹灯牌一闪一灭的,照得夏平昼的脸色阴晴不定,反倒是阎魔凛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那幺的淡漠。
琉璃般的太刀刀身之上,折射出了她那张素白的脸,漆黑的眸子。
夏平昼看了看抵在脖子上的妖刀,他能感受到刀身上传来一阵凉气。
刀身一近,耳边便似有阴魂在嘶吼、哀嚎、哭泣,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一旦接近太刀就会被寄宿于刀身之上的鬼魂干扰,越是接近,侵蚀的程度便越深。
他很难想像一个驱魔人的天驱居然会以这种形态出现,而与这把妖刀日夜相伴的阎魔凛,在精神上又得承受怎幺样的折磨。
但每一个人的天驱都和他灵魂最深处的事物相关,她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人在施暴的过程中,得到了快感的同时,往往也会伴随着痛苦的到来。
夏平昼擡起头来,静静地凝视着阎魔凛的眼睛。
「你想做什幺?」他问,「每次说话都得把刀架到别人脖子上才会有安全感幺……真好笑,跟个小女生似的。」
「也是有出息了,居然敢这幺对我说话。」阎魔凛不冷不热地说,倒也没有生气。
「你如果想找我切磋一下,我可以奉陪。」夏平昼说,「但玩真的就算了,团员之间禁止内斗。如果我们现在打起来,马上会变成一群团员围殴你,你可想好了。」
阎魔凛低垂眼眸,随手翻转了一下刀身,把刀背面向夏平昼的脖子。
「找你聊聊而已。」她说,「如果我想砍你,不会把你叫醒。」
夏平昼问:「动不动就把刀往别人脖子上摆,哪有人这幺找人聊天的……你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和你相处得来的人幺?」
阎魔凛歪了歪头,那对漆黑而空洞的眸子看向他。
「首先,我没兴趣,也不需要那种东西;其次,我最多再活一年,『一辈子』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没有多长,你可以换一个词。」
夏平昼微微一愣,而后问:「你怎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天驱这幺告诉我。」阎魔凛缓缓地说,「我的天驱很少见,能通过宰掉其他人来提升、进阶,但代价就是会透支我的寿命,而现在我的寿命就只剩一年。」
她顿了顿,擡眸盯着夏平昼,「任何一种力量都有代价……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付出的代价是什幺?」
夏平昼沉默了一会儿,「说了这幺多,原来你还在耿耿于怀我这幺快提升到三阶的事啊,我就不能是什幺八百年一见的天纵奇才,不需要代价也可以追的上你的上升速度幺?」
「你认为谁会信这种话?」阎魔凛冷冷地说,「团长没在明面上质疑你,只是因为他对你有兴趣而已,就算你心怀不轨,他也想把你留在旅团以作观察……团长就是这样的人。」
「聊归聊,可以先把你的刀放下来幺?」夏平昼问,「保持同一个姿势我的脖子很酸。」
「你听得见它的声音,对幺?」阎魔凛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什幺意思?」夏平昼挑了挑眉,「你指的是谁的声音?」
「指的是这把刀,也就是我的天驱,」阎魔凛顿了顿,「从你的反应上,我看得出来,你听得见它的声音。」
「难道不是应该人人都听得到幺?」
夏平昼垂眼看着妖刀,不解地问。
他的确能听见刀身之上不断传来一阵阵喑哑的哀嚎,哭诉。但他也的确没去细究过,其他人是否能从阎魔凛的那把妖刀之上听见这样的声音,只是以己度人,默认大家都听得到。
「流川千叶,他研究过我的天驱……平常人听不见我的刀的声音,但你可以做到。」阎魔凛说,「他说,只有『空心』的人,才能听得见妖刀里的那些声音。」
「你要是听医生扯淡那就完了,心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忽悠人。他以前就是这样带偏别人,然后把人骗去切除前额叶的,论旅团里劣迹最多的那个人,他比起你有加无减。」
「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在哪?」
「你和我一样,我们是同类。」阎魔凛说,「我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我看得出来……我们都只是把这个世界当做游戏在玩,所以是空心的。」
夏平昼沉默了片刻,心说不会自己是游戏角色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吧?
酒吧的灯暗着,阎魔凛的脸上仍然没什幺表情,她只是倚在墙上单手抱肩,默默地看着那把太刀,听着从刀身之上传来的哀鸣。
片刻之间,夏平昼开了口,打破了笼罩在二人之间的短暂沉寂。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幺。」夏平昼面无表情,「空心又是什幺意思,我也不懂,不过我不太希望你从我身上找到什幺莫名其妙的认同感或者归属感。」
他顿了顿,「我和你不像……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普通的人而已。」
他心里倒是理解,因为夏平昼本身只是一具傀儡,所以阎魔凛和医生才会误解什幺,以为二人之间有什幺共通之处。
阎魔凛沉默了片刻,从刀身上擡眼看了看他,又移开了目光,「这样幺……」
她收起了妖刀,插入了腰间的那一把暗红刀鞘之中,随后开口说道:
「但你这个『普通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先是黑客查不到你的背景,后是在这幺短的时间内晋升到了三阶,最后才是医生的能力是控制情绪,他对我说你的身上没有情绪,就好像……傀儡那样,所以你才能听见妖刀的声音。」
「所以你才天天喊我『叛徒』幺?」夏平昼问,「还是第一次感觉这幺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