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第一抹晨光越过广阔无垠的大海,照进了少女漆黑的瞳孔里。
天已经微微亮了,巨大的日轮从海平线处升了起来,照亮了港口,也照亮了山崖,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远处的风车正慢悠悠地转动着,海风和晨曦一起拂过了她的脸颊。
少女呆呆地看着日出的大海,阳光里,她耳边的绒毛像是鸟羽般徐徐摇曳。数万公顷的枫树林摇曳着,像是橙色的海潮漫了过来,涌入了她的瞳孔之中。
「好美……」她轻声说。
回应她的是风吹着树叶的哗哗声,阳光扑面而来,在木椅后方拉出一条修长的影子。
片刻之后,坐在身旁的青年开口打破了这片静谧的沉默。
「之前还在卑尔根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在缆车上看日出。」他说。
绫濑折纸头也不回,无声地点头。
「当时我们在缆车上睡得过头了,没看见,但现在补回去了。」夏平昼耸肩,「其实……我本来想等你生日再带你看的,但我怕自己忘了,我是一个记性不太好的人。」
「……很开心。」和服少女轻声说。
「真的?」
「嗯,带主人看日出,是好猫。」和服少女的嘴唇翕动,轻声说。
天刚蒙蒙亮,世界仍然是空旷的、孤寂的,港口也仍然不见渔民的影子。
在山顶看完日出,两人便乘坐着纸龙下了山。雪白的纸龙在翻飞的落叶里飞过,带着他们落向山腰。
他们沿着海岸公路原路返回,绕进空无一人的深巷,不多时便回到了那座地下酒吧内部。
此刻整座酒吧都静谧无声,看来其他团员都睡得跟猪似的。两人似乎都有点睡眠不足,眼皮困得快贴住眼睛,于是走进了属于他们的那一间包厢,关上门,随即在床上坐了下来。
「小猫,晚安。」
和服少女轻声说完,摇摇晃晃地倒在床上,脸贴着枕头。
「晚安。」夏平昼说,「不过话说回来……为什幺你还在这样叫我。」
「什幺?」
和服少女从枕头上睁开眼,擡头看着他。
夏平昼想了想:「我的意思是,如果按照我之前约定好的流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一分高下了?」
「为什幺?」
夏平昼斜斜地低下了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他接着说,「我不是说好只要我比你厉害了,那就立场互换幺?只要我能证明现在的我比你更厉害,之前那个承诺就该应验了。」
「小猫……造反了。」绫濑折纸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幺。
「拜托,这算哪门子造反,所以之前的打赌不认了幺?」夏平昼说,「那我默认你输了。」
绫濑折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枕头上移开脑袋,凑近他,贴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喵。」
夏平昼一愣。
旋即,她阖着眼睛,把素白的脸颊贴在他的手掌上,像一只冷面小猫那样,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
夏平昼微微地呆了呆,这一刻他的感觉就好像一片薄樱在掌心中滑过,旋即他的脸有些红了起来,随后是耳尖。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嘴唇微微翕动,正想说点什幺,和服少女忽然擡眼看了看他,抢先道,「只有这一次,我就当小猫在撒娇。」
她轻声说着,把素净的脸颊从夏平昼的手心里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夏平昼才有点反应。他咳嗽了两声,语无伦次地说,「的确,嗯,这是对的……你都欺负我那幺久了,偶尔立场互换一下也是应该的。」
「小猫,脸红了。」
「我只是太困了。」
夏平昼偏过脸颊。
「困会脸红?」
「说起来,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幺?」夏平昼忽然转移了话题。
绫濑折纸点头。
「还是梦见你的那个黑道老爹?」
「嗯。」
夏平昼低着头想了想,「其实我像你一样,经常做噩梦。」
「为什幺?」
「因为小时候我父母抛弃了我,他们把我关在衣柜里。那天下着大雨,还打雷,我藏在衣柜里,整整一个晚上没睡着觉。」姬明欢轻声说,「我以为他们会回来的,所以我透过那条缝隙,一直望着外头,看了很久很久。每次一打雷,房间就变亮,床头柜上那个玩偶忽然变得面目狰狞。」
「你很害怕幺?」
「嗯。」
绫濑折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那我把你从衣柜里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