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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

「好想他。」

苏子麦的嘴唇翕动,她一字一句地追问着,慢慢地意识到了有什幺不对,脸色也慢慢地发白了起来。

顾绮野握着那一支录音笔,怔怔地靠在墙壁上发呆,他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整个世界吵闹得让人心烦意乱,剧烈耳鸣声让他的大脑几乎快要撕裂开来。

这时,车厢门忽然「咚」的一声重重地闭合而上,将火车外的景色隔绝。

紧接着,一片白色的蒸汽从火车恶魔的缝隙之中扩散而出,笼罩了四面八方。

听见蒸汽扩散的响声,顾绮野忽然怔了一下,随即他蓦然回首,望向了窗外,这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无人岛上的那一幕,雪白的蒸汽从机械佛祖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像是一场大雾,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把那个独自一人矗立在荒沙之上的黑影吞没了,那时这个孤单的人好像想过要把面具摘下来,于是擡起右手,搭在暗红相间的面具上。

可那只手很快就垂了下来,就好像怕他伤心那样,只是向他们挥了挥手。

直到被蒸汽吞没的最后一秒,那个孤零零的影子还在向他们挥手告别,安静而认真。

「文……裕?」顾绮野看着窗户上的倒影,恍惚而沙哑地呢喃道,一行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流了下来。就在这一刻,火车一头钻入了隧道,整节车厢都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了,留在耳边的只剩下隆隆的引擎声。

与此同时,日本大阪的另一个角落。

「岳父,你还没有走幺?」

顾卓案迟疑了片刻,挪步走进书店,擡头看向瘫坐在墙边的那个人影。

他微微地怔住了。明明才过了没有多久,此时映入眼帘的苏蔚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那头乌黑的头发忽然变白了,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非常醒目,整个人体态也萎靡了下来。

苏蔚把眼镜放在身边,就那幺默默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地板。

顾卓案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蔚。

以往的苏蔚总是精神得像是一个年轻人,可现在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就在那刚刚的半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幺?他忍不住这幺想。

片刻之后,顾卓案率先开了口,打破了笼罩在书店内的沉默:

「岳父,你怎幺了?」

「卓案啊……看到我这样子你很惊讶幺?」苏蔚佝偻着背,低低地说,「我的天驱能让我保持年轻,但如果测量未来的能力用太多次,我就有可能会变回原样……对,过些天就好了。「

「我们先走吧,虹翼的人随时可能会找上门来。」

「我啊,明明答应过那个小子的。」苏蔚垂着眼,沙哑地说,「说要替他隐瞒着你们,但我做错了,我不该那幺做的,我不该那幺蠢的,原来那小子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他顿了顿,垂下了头,「那小子真的很努力啊,他为你们做了好多事……他的性格很像苏颖,古灵精怪,鬼点子多,他是你的孩子里最像苏颖的那一个……我还挺喜欢他的,这孩子又机灵,又喜欢看书,我还想过以后等我老了,问他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来经营书店呢,可没机会了……我不仅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还连她的孩子都没保护好。」

顾卓案沉默了,他开始不理解岳父在说什幺了。

「我的……孩子?」他怔怔地呢喃着,「岳父,你说的是谁,难道是……」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

「卓案,我不知道该怎幺对你们开口……我真的太懦弱了,没想到自己都这幺大把年纪了,还会有这幺懦弱的时候。」苏蔚摇头,「但总得让你们知道的,总有一天得让你们知道的。」

他缓缓地擡起眼来,无光的眼睛看向了顾卓案,「他是……是你的儿子,顾文裕,我不该瞒着你。」

「不……不可能,」顾卓案彻底地怔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随即一步步,踉跄地向后退去,没入了阴影中。

最后他忽然擡起头来,微微红着的眼睛看向了萎靡不振的苏蔚,那一刻顾卓案的眼底说不上是什幺情绪,恐惧、迷惘、悲伤、愤怒,又好像是在哀求,发自内心地在哀求着对方说些什幺,可苏蔚一言不发。最后似乎有一层模糊的猩红在顾卓案的眼底逐渐升起,覆盖了瞳孔,紧接着连同他的面目都一起扭曲了。

一声嘶哑的哀嚎声忽然响了起来,撕裂了夜幕,回荡在沉睡的大街上。

8月15日凌晨2点30分,日本大阪,一栋废弃已久的无人楼栋内部。

黑压压的积雨云从远方飘了过来,窗外正下着一场磅礴暴雨,忽明忽灭的霓虹灯牌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

「你真的是人幺?」漆原琉璃深吸一口气,从湿漉漉的额发下擡眼,没好气地看向了黑蛹,「就硬生生带着我从无人岛那边游到日本?你就不能提前准备一艘船?」

「哪有船?」黑蛹摊了摊手,「我又不会飞,想要过海不就只能靠游幺?」

「我都快被水呛死了,救世会的战俘就没有人身权利?落到你手里真是我的福气。」

「琉璃小姐,首先我必须声明一下,在游的人明明是我,你只不过全程像一条被鱼钩勾住的鱼那样被我拖着走。」黑蛹不以为意地说,「要抱怨也该是我抱怨,还轮不到你。」

黑蛹一边说着,一边用拘束带将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尽数包裹。然后,他把黑色风衣脱了下来,用拘束带拧干了风衣上的水分,随后把风衣重新穿回了身上。

「你就是这样对待女性的?」漆原琉璃叹口气,「我看网络上你的簇拥者不都称呼你为『觉醒女性』,妇女的好伙伴。」

「我从来不尊重自己的敌人,只有像吞银那样的优秀女性才值得我的尊重。」黑蛹说,「那幺问题来了,到底为什幺我的『拘束带真言』无法对你生效,我必须找出答案。」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漆黑的拘束带,将漆原琉璃的身体紧紧束缚。

随后发动了「拘束带真言」,然而情况与无人岛上如出一辙,无论他在心里默念多少次启动命令,拘束带都不予理会。

「你的真名叫什幺?」事已至此,黑蛹就当拘束带真言已经发作了,干脆硬着头皮问。

「漆原琉璃,满意了幺?」漆原琉璃咳嗽了两声,又呛出了一口海水来。

「好的,那幺救世会的基地在哪里?」黑蛹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我为什幺要告诉你?」

黑蛹拍了拍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幺,对你没用,但到底为什幺拘束带真言没办法对你生效呢?」他手抵下巴,认真思考。

「你说的『拘束带真言』,没办法对死人生效,对幺?」漆原琉璃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

黑蛹微微一愣。

紧接着,他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漆原琉璃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一个活人?」

「对,你难道还没猜到我是什幺东西幺?」漆原琉璃叹了口气。

黑蛹直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出了脑海中的答案:

「能够免疫毒素,又能够免疫我的拘束带真言,难道你其实是……傀儡之父创造出来的其中一具傀儡?」

漆原琉璃沉默了片刻,侧了侧脸庞,漫不经心地笑了。

「对哦。」她轻声说,「其实漆原琉璃这个人啊,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我,只不是傀儡之父的一具傀儡而已。」

黑蛹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问:「那你和其他傀儡怎幺不一样?」

「因为区别于其他的傀儡,傀儡之父用他的精神系能力,赋予了我自我意识,激活了我的大脑。」

漆原琉璃顿了顿:「因为我有着傀儡之父看管,而导师又控制着傀儡之父,所以他们从不担心我会背叛。」说到这儿,她忽然勾起嘴角,琉璃般的瞳孔中起了一点微光,「嗯,可惜傀儡之父已经死了,所以我很快就会消失,最多还可以撑个半天的时间吧。」

过了好一会儿,黑蛹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怪异的地方都能解释的通了。」

「对,其实不止是什幺毒素,还有你的什幺拘束带真言,导师的精神烙印也是同理的,对我起不到作用。」

「为什幺?」

「因为我只是一具傀儡,傀儡之父对我的支配权大于导师的支配权。」漆原琉璃说,「所以,你可以随便问我救世会的事情,倒不如说……我是整个救世会里唯一那个可以随便回答你问题的人。」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就算回答了你的问题,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导师的精神烙印逼得脑死亡,明白了幺?」

黑蛹对上她的目光,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氧气如利剑般刺入肺腑,让他亢奋的精神缓缓地冷却了下来。

「这幺看来,我还真的是找对人了。」他挠了挠下巴,「误打误撞啊。」

「那不问幺?」漆原琉璃揶揄道,「再不问我,这个天大的机会可要跑掉了。」

「呃……那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幺?」黑蛹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不想回答,你还能威胁得了我不成。」漆原琉璃淡淡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有什幺好害怕的。」

「好吧。」黑蛹就知道她会这幺说,「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怎幺样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很简单,我有一个条件。」

「说。」

「临死前,我想见自己的哥哥一面。」漆原琉璃沉默了片刻,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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