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蓦然扭头,才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黑白日式校服的身影。
校服少女扯了扯领带,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刀鞘,继而睁开如极夜般黝黑的眸子。虚空振刀,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
「没怎幺砍过原本就是人形的恶魔,还挺新奇。」阎魔凛说。
怠惰恶魔轻声问,「你们不像是湖猎的人,为什幺要这幺做?难不成……还是湖猎请来的驱魔人幺,那我们还真是被你们逮到机会了。」说着,她用余光看向了暴怒恶魔那一边。
此时此刻,暴怒恶魔化作的盾牌,正持续地阻挡着皇后巨像的千百次追击。
而怠惰恶魔很快便注意到了,在更远处一棵枫树下方,此时伫立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青年。他的身周流传着黑白二色的光晕,组成了环形的轨道。
轨道上是无数的棋影,璀璨如群星闪耀。
而这个时候,夏平昼已然伸手拈住了其中一枚棋影,唤出了国王巨像。他对国王下令,使其保持在自己身后,利用权杖之力保护着他的安全,以备不时之需。
「真傻。」怠惰恶魔说,「你们就两个人?来一支部队也不够我们打的。」说完,这位戴着巫师帽的少女骑着扫帚,笔直地升向天空。
随后,一阵忽如其来的歌声漫遍了几乎整座枫树林,扰乱了夜晚的宁静。
夏平昼擡起头来。
怠惰恶魔一边张开喉咙,放声高唱,一边垂目俯视着整座枫树林。
她的歌声,能让听见的生物在一瞬间沉睡了过去,只有精神力强悍到一定地步的人才能幸免。
然而这一刻,黑白相间的光晕自国王的权杖中漫开,保护夏平昼不受歌声侵扰。
阎魔凛也并非无动于衷。
只见血月般妖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她手中太刀的刀镡忽然打开了一个「卍」字状的口子。随后,刀身就像是打开了毛孔的怪物那般,无数扭曲的阴魂从中嘶吼钻出。
转眼间,阴魂便缠缚了她的全身。
「咒怨」,这是在阎魔凛的天驱升为三阶之后,「妖刀」形态所觉醒的独特能力——通过寄宿于妖刀之上的阴魂来加强自身力量。
而这一招的威力,取决于她的刀下亡魂的数量。亡魂越多,咒力越强。但代价是每一次使用这个能力都会透支她的寿命。
最关键的是,在咒怨形态下,阎魔凛可以免疫绝大多数精神系的能力。
因为脑海之中那些亡灵的哭嚎、尖叫,远远比怠惰恶魔的歌声还要更加嘹亮、刺耳。
见此,夏平昼不再看阎魔凛那边,「应该不用担心她……要是她死在恶魔的手里,而不是我手里,那二号机可要原地爆炸了。」
他擡眼看着那面仿佛坚不可摧的盾牌,暴怒恶魔始终像是蜷缩在壳里的龟类那般,单方面挨着打,而皇后巨像的力量显然并不足以摧毁这面盾牌。
此时此刻,盾牌表面刻印着的图案之上,暴怒恶魔的骷髅头已然满头大汗。
它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一件武器,只有依附于他人的时候,才可以发挥自身真正的作用。
在这种独立的状态下,它的表现远不如通常的天灾级恶魔。
原本它的使用者是七大罪中的「傲慢恶魔」,那是暴怒的兄长,它心甘情愿为其所用。但傲慢已经死在了前任湖猎的手中,导致「暴怒」这件武器彻底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一刻,夏平昼蓦然拈住了环道上的一枚棋影。那是他在东京收获的「下水道恶魔」。
「咔」的一声,棋影破碎开来。只见这一刻,一个身穿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把巨大水枪的恶魔小鬼浮现而出。
而它的水枪里正装着由屎和尿堆砌而成的青黄液体。
这时,暴怒恶魔化作的盾牌仍被皇后石像以汹涌如潮的攻势压制着,丝毫没有逃脱的契机。
「停止反抗,不然你将被人类的粪便和尿液溺死。」夏平昼面无表情地说,「即使你能挡得住大部分的攻击,但你也阻挡不了屎和尿的气味,你的盾牌将会变成一颗粪球。」
他顿了顿,伸手捏住鼻子:「对于人类来说,这可是极刑。」
说着,下水道恶魔擡起了巨型水枪,先是对着旁边的枫树射出了一片浓黄液体,随后一边阴笑着,一边将枪口对准了暴怒恶魔。
「卑劣的人类!」暴怒恶魔一怔,旋即怒不可遏地大吼道,「怠惰,你在做什幺,还不赶紧解决那个家伙!」说着,盾牌图案上的暴怒侧过目光,却蓦然一怔。
夜月之下,林木之上,怠惰恶魔的身体已经被一把暗红色的妖刀从正中间腰斩。
她就这幺一分为二,飞空扫帚上只剩下一节血淋淋的下半身,阎魔凛踩着枫树的枝头,裙裾起落,整个人如隼一般笔直跃起。
拔刀出鞘,手起刀落,将飞扬在空中的上半截身体也斩裂开来。
旋即,校服少女踩着林木缓缓落地,合上了眼睛,妖刀散发着怨气缓缓回拢入孔洞内,耳边也再也听不见鬼灵的哀嚎。
暴怒恶魔彻底地怔住了。
「看,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也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夏平昼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