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这样想着,解开腰带,脱掉鞋子,摘下网巾正要解散发髻时,那负责的搜检的衙胥道:“不必了,张公子可以入场了。”张原心道:“这衙胥认得我,很好,这发髻解散了自己收拾麻烦。”便朝那衙胥一点头,戴上网巾一边上一个儒童正将披散的头发胡乱打了个结塞在帽子里,见张原不解发,便大叫说“不公”那衙胥喝道:“什么不公,这位张公子是山yīn县试案首,你是吗?”
那儒童顿时蔫了,嘟哝道:“案首就可以不搜检了吗,这是哪里的规矩。”虽然只是没解散发髻,但张原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人人都爱特权啊,系好腰带,提上考篮入场,听得身后胥吏大声道:“对号入座,不许抢位。”
张原心道:“府试不许抢座位了吗。”便从考篮里拿起考卷就着龙门的灯笼一看“震堂奄号庚申甲座”。
绍兴府试考棚呈八卦状排列,共有八堂,每堂可容四百人,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号,张原找到震堂南号,又在一排排的长条桌上找到庚申座,因为南号有一百座,已超过六十甲子数,所以每个座号又分甲乙,那乙座已经有人,是个须发斑白的老儒童,见张原来,客气地拱拱手,还往边上稍微挪了挪。
张原在长条凳上坐下,听到“嘎吱”一响,这些桌凳都是工吏置办的,少不得要偷工减料,板子薄、做工糙,而且每排的桌子、凳子全部以竹条钉在一起,想要挪开一些都不行,一个人动,全排桌凳都动,这府试的考场还不如山yīn县试。
偌大的可容四百人的震堂考棚只一前一后各悬着一盏灯笼,那些披头散发的考生陆续进场,昏暗中真如鬼影幢幢,好在天sè已渐渐放明,等考生基本到齐后,天也就大亮了,有差役将那灯笼提走。
考生拥挤,座位狭窄,每个人面前的桌子只能分到两尺这么一截,刚好放个砚台和考卷,张原是既来之则安之,闭目养神,静候龙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