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斜,看到不远处走在竹算边的女儿,还有那故人之女。
「老夫虽然不自在,但你是要当皇帝的,何必有这种烦恼。」
「倒不是烦恼,我只是在想,今年年关九江在大战倒还好说,未来我该到哪过年。」
超纲了,鲁妙子连连摆手:「老夫哪来答案?」
「不过,我真有些佩服你。」
他想起往事,叹息一声:「你七窍玲珑,付出的心思比我多。」
「还有.」
鲁妙子上下打量着他:「你总是想这些儿女情长,武学修为怎这样高的,岂不叫天下练武之人深感惭愧。」
「不难,管理好时辰便可。」
他随口一说,老鲁竟真在认真思考。
不多时,石青璇与商秀珣一道走近。
见到鲁妙子,石青璇礼貌问好。
故人见面,自然会聊起一些陈年往事,这些事,多半与碧秀心有关。
午时在一起用饭,周奕与鲁妙子对坐。
他坐在下方,时而左看,时而右看。
她二位虽对他的行为有点不满,却也用眼神给他回应。
周奕见状,这才心安。
「鲁先生,我即将去长安取出邪帝舍利,你要与我一道吗?」
他说完,又加了句:
「阴后就在长安,先生是否前去说清当年恩怨?」
鲁妙子第一时间不清楚他为何这样问,却果断拒绝了:
「我与阴后再无瓜葛,何必相见。」
他说完便听到一旁女儿的声音:
「老头儿,你总算有点良心。」
这幺一来,商秀珣对他的气又消了。
鲁妙子暗自一笑,才明白是周奕故意问的。
周小子果然仗义。
他也准备帮忙递话,没想到,周奕已拿起他酿的六果酿,给商秀珣和石青璇各倒一杯。
接着什幺话也不说,就当他老鲁不存在一般,自顾自拿起酒盏,朝她二人示意一下,笑着一口喝尽。
她们只是沉默了几息,彼此对望一眼。
石青璇开口道:「舍利有庞杂的精神力量,拿的时候谨慎些。」
「明白。」周奕应了一声。
商秀珣接上话:「别涉险,别受伤。」
「好。」
周奕又应一声,而后看到她们把酸酸甜甜的酒喝了。
鲁妙子全程旁观,心感差距,大饮一口六果酿。
奇怪,今日这酒更酸了,还有一股淡淡苦涩..,
接下来,周奕在飞马牧场待了九日。
这些时日,因为三个人在一块,除了偶尔说笑,他多半时间都遵从周礼,行止无可挑剔。
治菜作画,带着她们练功,还一道去沮水结冰的水上垂钓..:
时间飞逝。
他离开的那天,石青璇并没有立刻回巴蜀,或许还会在此待几日。
想到她们的脾性,周奕倒也不担心。
飞马牧场东峡出口。
「南方兵马正在调动,而今离别在即,下次再见时,可能是天下平定的时候。」
周奕似带着离别伤感,可是,对面的两位却各有一丝笑容,像是没什幺别离之情。
「你还想说什幺?」
「嗯,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吧。」
周奕的伤感之色一闪而逝,微微一笑。
「我仅是想要一个离别前的拥抱,」他指了指远方正在东升的朝阳,「就像拥抱这温暖的晨曦一样。」
石青璇笑着摇头:「不要。」
美人场主更是指向山下:「你快走吧。」
周奕听罢,转头便走,可他只迈出一步,旋即像是改变主意,转过身朝她们走去。
他抱了抱美人场主,又抱了抱石青璇。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过分举动,就像是朋友告别时拥抱,故而一切都很顺利。
不过,这已是极大的胆量了。
周奕头也不回的招手,带着一脸轻松笑意下山去了。
石青璇见他走远才问:「那些菜肴都是他想出来的吗?」
「是的,还有他做的菜谱。」
「好用心,我...我可以看看吗?」
商秀珣的考虑一闪而过,很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青璇能与我说说他在巴蜀的事?」
石青璇很干脆:「能。」
开源元年一月末,南方迅速归于稳定之后,大军跨过长江,聚集在淮河以南。
二月初,大军正式北上。
周唐文书,在快船健马护送下,先一步传至北方各位霸主手中。
大军未至,一路上诸多郡县长官,已备好城中印信,高悬周旗,准备受降。
东都自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响应,由杨侗亲书,送至关中。
只待李渊投诚,方可在最短时间完成一统,
可叫人意外的是..:
不管是南方还是东都来信,一入长安,便如石沉大海。
按照李阀阀主的性格,该有所反应,可李渊恍若未闻,不知有何依仗。
众说纷时,更有来自九州内外众多江湖人物涌入长安。
据说邪帝舍利再现,更有破碎虚空之秘。
若在数年之前,一则谣言无法引发轰动,
可自净念禅院一战后,天下皆知破碎虚空真实存在,更听说,当世诸位武道大宗师或在长安聚首。
只此行迹,便让江湖人相信传言不虚。
漠北武尊与高丽的弈剑大师向来不出守护之地,如今齐往长安,因他们年近百岁,想要取得舍利,延长寿岁。
因此,更多江湖人蜂拥而来,
多数是增长见闻、凑热闹的人,或有想见识武道大宗师武学者,也有不少人抱着侥幸心理,企图火中取栗。
这一次,进入长安的武者,比当初去东都的还要多。
可此等危险局势,李阀仍无所动,叫人费解。
几乎同一时刻,漠北草原暴动。
位于北疆的北霸帮、外联帮、塞漠帮与长白派折损了大批人手。
漠北三帮一派,受到巨大打击。
比如以奚族人大贡郎为首的外联帮,直接倒向颌利可汗。
任何敢在漠北一带不听从大可汗号令的势力,全数被灭。
十万金狼军过处,简直是毁灭级的灾难。
颌利可汗正在备军,在小可汗突利的配合上,整合草原势力。
凉国李轨、西秦薛举,也调集大军。
那些常年在漠北河西一带打拼的商队马帮,为了活命,全都撤回中原。
谁都明白,一场大战近在眼前..,
「杀!全都给我杀了,一个不要放过!」
荥阳城楼上,一名四五十岁,作文士打扮的男人正在大喊。
魏征的眼中流淌着怒意,脸上的忧郁之色,比之前更浓厚了。
城楼下方,正有大队人马围住中间那一圈人厮杀。
围在四周的人,几乎是中间那伙人的两倍。
可是,竟一时不能将那伙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