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不等梵清惠接话。
宋缺略一拱手:「宋某要南行了,他日再会。」
「慢走。」
梵清惠说完,天刀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这一刻,冰冷无情的天刀,那挺拔的身形,更让梵清惠想到曾经夕阳下的日子。
回忆从前,就像在深潭里试图打捞那轮注定破碎的水中月影。
梵清惠眼中,宋缺,像是真正的无缺了.
……
……
盛夏的洛阳,天宇湛蓝,烈日如炬。
空气中热浪翻滚,蝉鸣嘶哑而密集,仿佛在为天下大势的改变而鸣奏。
这一天,东都与往日很不相同。
通往皇城的天街已被净水泼洒。
则天门上新悬的「大唐」匾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门楼两侧矗立着重新披挂的阙楼,甲士如林,旗帜如云。
御道两侧,每隔五步便有一名禁军持戟而立。
他们身着明光铠,人人身姿如松,目光锐利。
皇城内的庄严与城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朝廷早已下诏,今日与民同贺。
各里坊门口由坊正组织,摆出了酒水吃食。
许多百姓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喜悦,小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跑嬉戏。
酒肆茶楼的生意格外好,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谈论着新君,讨论着「开源」,以及对未来天下太平的期盼。
热闹的人群中,也有沉默者。
或许是混乱中失去亲人的家属,或许是对前朝仍有眷恋的遗老。
他们远远望着皇城方向,眼神中交织着希望、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新朝的太阳已经升起,但过去的伤痛,仍需时间去慢慢抚平。
紫薇宫矗立在灼热的日光下,琉璃瓦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仿佛一片燃烧的金色海洋。
宫阙巍峨,雕梁画栋经过重新修缮,已焕然一新。
执戈的甲士在皇城两侧肃立,大批朝臣等候在外,望着不远处拔地擎天的干阳殿。
终于
吉时到来。
钟磬之声破开层层热浪,庄重而缓慢地从干阳殿中传出。
百官依新制序列,沿着御道,垂首趋步而入。
外边燥热,可一入大殿,不见四角冰鉴,却感受到一股清凉寒意。
文武百官知道新君的不同,故而也不觉奇怪。
四下皆寂,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虚行之,陈老谋,李靖,尤宏达等人都激动起来。
某一刻,外边的蝉声骤然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
也有一道人影,缓步走到御座之前。
周奕侧目望着一直连绵到干阳殿外的朝臣,第一次当皇帝,难免有些新奇,他并未立刻坐上那象征天下至尊的宝座,仅是站立于前。
此刻,他那熟悉的白衣换成了玄黑衮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十二章纹繁复而沉重。
冕旒垂落,遮住了部分容颜,只露出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目色平静地扫过丹陛之下的文武群臣。
这等庄重氛围下,不管是曾经的朋友还是熟络的属下,都没有人敢擡目与他对视。
接着,典礼官高亢悠长的唱喏声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似乎撞在人们的心上。
颂词是虚行之编的,华美异常,既追溯天命,又歌颂统一九州内外的功绩,祈愿太平。
随后,便是山呼海啸般地跪拜。
「万岁!」
声浪震响紫薇宫,几乎要掀开大殿穹顶。
在这狂热的口号声中,周奕按照礼制缓缓转身,终于坐了下去。
他的身影融入那巨大、雕琢着龙纹的御座,衮服黑色与御座的暗金融为一体。
就在他坐定的那一刻,一道极强的阳光恰好穿过殿门的缝隙,不偏不倚,照射在御座之前,光斑璀璨,如同铺就一条金色道路,直抵他脚下。
御座上,周奕心中有些不习惯,但礼仪不失,回想起小凤的叮嘱,微微擡起手。
霎时间,万籁俱寂。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朕惟承天命,顺兆民之望,肇基大唐,开源启世。」
又道:
「前隋失德,四海鼎沸,苍生倒悬。今日之后,朕与诸卿,当励精图治,使海内升平,岁稔年丰。」
话语落下,短暂的寂静后,是更汹涌澎湃的万岁呼声。
新君登基,大礼已成,周唐建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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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