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姑娘,你怎平白坏我们生意。」
老头一脸不乐意:「只你方才吐露的消息,至少值个三两金,周天师听罢还要感激我们巨鲲帮,这样一个人情被你浪费了,卜帮主若知,定要心疼死。」
少女笑道:「巨鲲帮很看重他吗?」
「当然,」老头道,「雍丘最值得交好的,就是这位了。」
话罢老头甩了甩脑袋:「老朽可是很清楚木道人的性格,他死要面子,这次吃了亏竟然不去找太平道麻烦,可见是没有把握。」
「周天师,今日我本打算不收你银钱,再卖你一个好的。可惜啊,被这姑娘给破坏了。」
「那老朽再送你一个消息。」
「倘若你领人离开雍丘,暂且不要去太康,那边亦很混乱。」
老人说完掷出一个木牌。
周奕接过,瞧这小巧木牌花纹独特,上面刻着一个「云」字。
「周天师持此牌便是我巨鲲帮贵宾。」
「多谢。」
周奕没推辞,又对少女道:「姑娘的消息对我非常重要,日后必有报答。」
少女嘴角抿出一丝笑容,瞧了一眼周奕的背影,又坐下来捧卷而读。
她默不作声,再度变成一朵冰艳之花,孤高优雅,又危险绝伦。
细指翻着书叶,正看到论语里仁篇,轻轻念着:「德不孤,必有邻。」
……
雍丘西北,陈留方向。
「驾驾驾~!!」
七八条大汉扬鞭催马,一路奔行。
「大哥,雍丘快到了!」
一名络腮胡大汉在马上扬声道:
「早年间我随清江派的长老一道拜会过角悟子天师,他老人家是方外高士,见识广远。当年我拜山时,他只一番话,便叫我钦佩得很呐。」
「如今太平道起事,我们得此机会,正好拜在高人门下。」
另有一背着长枪的汉子谨慎道:
「大哥,这事有些蹊跷啊,角悟子天师一直在雍丘之地救助贫苦,不像有什幺起义称王的野心。
可别是隋军假设陷阱诱惑我等入雍丘,再一网打尽,那可大大不妙。」
「那简单得很,这也快到雍丘了,寻个人问问便是。」
络腮胡子一拽缰绳,聿一声压得马蹄高擡,他看到路边有一老翁扛着锄头,想必是个田叟,出声便问:
「老丈,向你打听一个事。」
那老翁擡头,脸上皱纹堆叠在一起:「壮士要问什幺?」
「这夫子山上的太平道场可是要起兵反隋?」络腮胡子问。
老翁立时点头答了一声「没错。」
又叹了口气,一脸哀伤道:
「该反,该反啊,前些年老汉一位兄弟因隋军强征死在乱军之中。如今天师们起兵,老汉就把这条老命搭进去吧,我总该为老兄弟做点什幺。」
几名大汉听罢,各有感慨。
络腮胡子道:「天意,此乃天意也!」
「驾驾~!!」
他们又催马上路,直奔雍丘。
路边那老翁望着他们的背影,放下锄头,这时才看到他耳后有个「义」字刺青。
老翁目光晦涩,折下一枝春梅,半插道旁田垄。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他双目失神:「兄弟,咱们多久没见了?」
……
夫子山,太平道场。
「师兄!」
周奕才一回到道场,冯四急匆匆跑来,「已经有数十批人马前来拜山。」
「就连汴州城中的人都出动了!」
「雍丘一地的平民百姓也闻到风声,想必只要师兄大旗一展,数千之兵随手而来。」
周奕眉色凝重,「山下还能顶得住吗?」
冯四道:「难了,人再多一些必然难以掌控,生出事端。」
「去,偷偷把道场下面农庄中的马车全部调来。」
「是!」
冯四只管听令,应声便走。
推波助澜者不在少数,这是要把太平道绑在火架上烤。
换个脑袋发热的,恐怕已经称王了。
周奕心中清醒得很,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起事?
宇文成都先不说,张须陀调转马头,顷刻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