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之北,一栋檐角飞翘的小楼挨着城门不远。
傍晚,噔噔噔脚步声响起。
一名精瘦汉子进入小楼,停步在一扇半开的门前。
「报!」
精瘦汉子一字一句道:
「夫子山下现已聚集不下两千人,陆续还有人朝太平道场汇聚,道场山门从午时闭合,但不断有门人进进出出,内部应当是布置妥善了。」
「有消息传回,说太平天师今夜就要布坛举旗,自称大贤良师。」
「再探。」里间传来一道声音。
「是。」
精瘦汉子退了出去,听得吱呀一声,另外一扇门也打开了。
岳思归走出门来,一脸笑意。
他看向太平道所在的西郊方向,有些心痒道:「若不是晚间有事无法抽身,真想去夫子山瞧瞧。
那位周天师手段不少,兴许能有让一众信客膜拜的神奇现象出现呢。」
另一道男声接话:「思归总将这位周天师挂在嘴边,连我也想见识一下,这到底是怎样的神奇人物。」
一个身高六尺四寸,肩宽腰窄汉子走了出来。
他着一身素白锦袍,腰悬乌木箭囊,颔下留着疏疏几缕青须,看上去颇为英武。
岳思归吸了一口气:「我只见过此人两次,却深觉不凡。倘若拉入密公阵营,当是一大助力。」
英武汉子『哦』了一声:「这也不必揪心。」
「凭藉雍丘之地募集的义军,即便混入一众江湖豪客,也绝不是鹰扬府军的对手。
只待我们联络上密公,太平道义军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时借咱们在太康的人手,顺势搭救,便能将这位周天师招到麾下。
那时他就不必再做大贤良师,可为密公的大贤良臣。」
「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岳思归思索间点头:「周天师身上的功夫就很诡异,须知那太平道还有一位老天师,此人功力高绝,又与道门第一人交好,这样的臂助不可放弃。」
「希望一切顺利,可别出什幺乱子。」
英武汉子拍了拍岳思归的肩膀:「韦掌门夸思归办事谨慎,那是一点不错。」
「不过这世上只着武力终难成事,有人用刀,有人是刀,不可同一而论。就算这位周天师再神奇,他受眼界所限,势必理不清当下之局。」
「思归且宽心吧。」
他一脸欣悦,又与岳思归说起鹰扬府军的动向。
二人话题多多,聊得火热。
不知不知间,夜幕已然拉下。
这时,一阵更急促的「咚咚咚」脚步声突然传来。
「急报,有急报!」
这位报信之人显然是从远方跑回来的,见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发生了什幺事?!」
英武汉子眉峰突起,声量陡然拔高,生怕听到于密公不利的消息。
岳思归微微屏住呼吸,盯紧报信之人。
「火!大...大火!」
报信人擦了一把汗,看来是跑得太急,此时上气不接下气。
「什幺大火,快说清楚!」英武汉子呵斥。
岳思归暗道不妙:「难道是夫子山?」
「是,是的...」
报信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夫子山燃起大火,木屋全烧了,火光照红了半边天!」
英武汉子听罢大吃一惊。
报信人喘了口气又讲道:「道场内布置的法坛也...也尽数烧毁...」
「周天师呢!那位周天师呢!」
岳思归急忙问道。
报信人的脸上出现古怪之色,讲述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傍晚时分,太平天师给出命令,让帮工将道场中的储米搬下山,分给那些在夫子山下准备参与义军的穷苦农人...又留下两卷治病救人的丹方。」
「夜色才降,山下还在领米,忽然看到山上燃起大火,等赶到山顶,火势已不可控!
焰气冲天,只看到太平符纸漫天飞舞,有人大喊,说那是天师祈求太平,还以人间净土。」
岳思归还在问:「人呢,周天师人呢?!」
报信人咽了一口口水,「之后...人潮涌动,声音杂乱,我们眼睛看不起,耳朵也听不清。」
「据说...据说那位天师怀抱《枕中鸿宝苑秘书》漫步走入火海,不知所踪。」
「似乎还留了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