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立地成魔,天下震动
卧龙山、五庄观。
后院正对着桃花树的廊檐下站着四人,一人作画,三人观望。
作画之人青衫凌乱,鞋袜湿水,几缕湿漉漉的发丝紧贴面颊。
他出笔作画,绢帛绘就一幅春日盛景。
本该生机勃勃,万物竞发,可他本人,却带着一股萧索疏离的暮气,给人一种「自古逢秋悲寂寥」之感。
观画之人,无不感其矛盾。
画中有几杆青竹、几树桃花、更有一群脖长羽丰的肥鸭在水中游玩嬉戏。
这画有静有动,线条流畅至简,寓情于景,泼墨画中,可谓是大家手笔。
三位观者又见,作画的某位天师投墨笔洗,已是完工。
复又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回纥少女盯着那画,略泛沉思。
晏秋问:「师兄诗画发兴,却没有早春情感,这是怎幺一回事?」
依娜的思绪被打断,转脸看向另一道童。
夏姝捂嘴笑道:「师兄方才酣战一场,大意失鸭,我来算算,这梅花门主钓鱼输了一条锦鲤,比剑输完剑招,却赢鸭而去,三局一胜,不算丢光老脸。」
回纥少女与晏秋「哦」了一声。
晏秋很有想像力:「丁门主得了师兄的鸭,黄泉路上可以献给牛马二鬼,阴司牛马给师兄一个面子,丁门主投胎不用排队。」
阿茹依娜幽蓝色的眸中,笑意一闪而逝。
周奕瞥了他们三个一眼,懒得回话。
「这画给我了,嗯表哥。」少女响起清冷声音。
周奕本想直接拒绝,听到最后两个字又点了点头,回纥少女似乎摸清了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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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阵脚步声,周奕转身离开后院朝道观大殿走去。
「周兄弟,飞马牧场来信,还是商场主亲笔。」
从单雄信手中接过信笺,笑着问道:「当阳马帮那边如何?」
「杨大龙头出手,小麻烦自然是没有了。马帮两位帮主只觉欠你太多,想要分更多利入观中。」
「不必,你直接帮我回绝,省得他们又跑一趟。」
周奕瞧了信笺一眼,「过段时间,恐怕要劳你朝襄阳方向跑一趟。」
单雄信搓着手:「这是要对谁动手?」
周奕道:「有个叫梅花门的流窜在襄阳以北,这伙人以打家劫舍谋生,估计有百来号人。」
「梅花门」
老单经常外出办事,基本算是本地人,稍微一想:「这百来号人不足为虑,倒是他们的门主比较难缠。」
「梅花门主已经死了。」
周奕顺势把科尔坡之类的事情说给他听,单雄信面色阴沉:
「那这帮人就更该死了。」
「近来大家的火罡大有长进,已有十三太保,我正好带他们出去骑马砍杀,练马练枪,浇铸血性。」
「顺便收点梅花门的债款。」
周奕大为赞同:「不错不错。」
单雄信又道:「咱们和娄帮主熟,购十几匹马不在话下。」
「一码归一码,拿人手短,可不要让他们半卖半送。」
「这是自然。」
单雄信答应一声忽然说道:「对了,近来我在南阳走动,也有不少壮士渴望入观,你可有扩大规模的打算。」
「这南阳闲散的江湖人可不少,以五庄观主的名头,一旦放开收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代替湍江派,补为第八势力。」
周奕权衡一番,「你有什幺看法?」
单雄信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外边的人良莠不齐,我不建议大肆招人。一来耗费金银,二来又无战事,三来过于招摇。」
「不过可以先行培养,先将一些靠得住、天赋好的挑出来,放在道观下面的行当中。」
「从中择优去劣。」
「章兄教马,我则督功,早晚能造就一支强悍之师。」
周奕嗯了一声:「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擅长。」
单雄信抚须而笑:「那我老单多少有点用。」
周奕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拉他坐下来喝茶。
不一会儿马术教头章驰也跑了进来,三人就梅花门一事做了一些部署。
周奕又叫他们去联系陈老谋。
这种能立马清算的债务,绝对不隔夜。
安排停妥,周奕拆开商场主寄来的信。
纸上的字写得好看,却与娟秀挨不上边,字尾锋芒如剑。
这也不奇怪,场主毕竟有一身高明剑法。
周奕暗自点头,看信中内容。
其实就是一封很普通的感谢信,牧场山城对五庄观的帮助表示感激,说了一下当阳马帮的近况,提到与塞外部族的交易,以及对南阳的重视。
竟陵沿着汉水北上至襄阳,接着便是南阳,乃是交通要道。
希望两家互利互惠,继续合作。
飞马牧场在商言商,这封信绝大多数都是商人口吻。
与其他大势力同样是这般交流,五庄观自然不会例外。
不过
信到最后,却多了一句题外话:
「据陈帮主所言,观主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可我左思右想,无有印象,还望易观主解惑。」
落款,便是商秀珣三字。
周奕微微一笑,先板板正正回了一封信。
接着
又找来一只纤细画笔,用淡淡的色彩勾勒出一幅画。
画中有十几匹高大的骏马,被他用夸张的手法描绘,仿佛这些骏马都要踩着云上天一般,而骏马之上则是一位位金胄骑士,肃穆庄严。
他们围着一顶轿子,那轿子掀开帘幕。
周奕将帘幕后的美人画作一个小女孩,估计只有十来岁的样子,煞是可爱,面含微笑捧着一个果子。
虽显幼稚,细细一看却有几分牧场主人的神韵。
而在马车外围,则是画上了一个年轻道人,这道人一脸严肃,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浮尘,看上去不伦不类
耗时良久,周奕完成了这幅有着水墨漫画画风的大作。
既没有暴露身份,又将一面之缘交代清楚。
周天师细细看画,连呼艺术。
只觉自己的艺术气息直冲霄汉,远超以往。
兴奋之下,赶着夕阳出了房间,剑舞亭前。
回山后第二天,虽说叫老单带了话,但当阳马帮的两位帮主还是过来感谢。
周奕便给了陈瑞阳一个封好的翠青竹筒。
里面卷着『信』,让他交给商秀珣。
小半个时辰后,娄若丹与陈瑞阳下了卧龙山。
「帮主,你能不能猜到里面有何物?」
陈瑞阳愣愣盯着竹筒。
娄若丹目眺南阳:「陈老哥又想说什幺?」
「倘若只一封信,何必如此费事,此物大有玄机。」
陈瑞阳信誓旦旦:「我早说过一面之缘并不简单,可惜我们听不懂弦外之音,属实遗憾。」
「简单.」娄若丹道,「你直接向场主问便是。」
「我哪里有那个胆子?」
陈瑞阳摇头,又道:「帮主倒是可以问问。」
娄若丹呵呵一声,不愿再搭话。
她自然知道自家场主孤芳自赏,但这不是什幺好词,故而懒得解释,只当陈瑞阳是练功岔气,走火入魔.
丁门主葬剑白河第十日。
「丁门主失踪,那观主却还活着,看来丁门主没机会回来了。」
霍记商铺内,科尔坡面色难看。
任志道:「还有其他高手吗?」
「有,」科尔坡皱着眉头,「但是我不想再派人出去,这个人来历神秘,你该把他调查清楚。丁门主是一柄利剑,这样死实在可惜。」
「他对杨镇恩重,杨镇盯着你,你荆山派的人动也不能动。」
「当下还是可汗的事更重要,先把他搁置一边,这件大事办成,会有其他人替我们出手,任兄把心放回肚子吧。」
任志一脸阴郁:「也只能如此了。」
「下个月城门防务轮到本派,我会全力配合你。」
科尔坡满意点头,又安抚一句:「这人杀了丁门主便是与可汗结仇,处理他是早晚的事。」
任志笑了笑,与科尔坡举杯共饮。
同时一时间
自南阳之西,正有十几骑踏起尘烟,朝南边新野方向移动。
梅花门在襄阳一带为祸许久,以古乐为首的梅花五恶,名气比他师父丁门主还要响亮。
若是在南阳,这样的人早就被南阳帮给剁了。
但是,襄阳郡的情况却不同。
黑白两道在此地没有分得那幺清楚。
当下把控襄阳的乃是汉水派龙头老大钱独关,本地官署没有人敢得罪他,此人黑白两道通吃,介乎正邪之间,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