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气笑了,踢起屋顶积雪,溅在他腿上。
周奕避开两步,微一拱手:「商姑娘,我还有要事,就要告辞啦。」
他不等人反应,话罢转身便要离开。
商秀珣赶紧劝道:
「多留半日,明日我叫人整备好宴。」
「罢了,下次吧。」
周奕朝周围指了指:「本来是江南小院,现在大煞风景,你们还有人受伤,先安顿好他们吧。」
「还有.」
周奕转过头去,一边走一边说:「张善安的人不要杀光了,放一些回去,好叫左游仙知道,张善安是被我杀的。」
话罢,纵身一跃。
白影消失在夜色中。
商秀珣追到他方才跃起的地方,雪上一点脚印也看不到,像是他从未来过此地。
忽然心中一动,对着夜空喊道:
「周公子,我是商秀珣,有空来飞马牧场,我请你喝滇国甜酒!」
这人走得这样快,也不留名姓。
商秀珣又郁闷又生气,她就没碰见过这样的人,心中惴惴,不晓得他听见没有。
忽然
漆黑夜空中,有一道声音聚音成线,入了她的耳。
「牧场之南,吾心的方向.」
霎时间,她凤目弯弯,绝美的脸上含着笑意,听过他说汉武大帝的怪话,这会儿又来一句。
不过,想来是被他听到了。
在庐江郡遇到一场巨大变故,本该心神烦躁。
可碰见这样有趣的人,叫她生出了期待之感。
但不知怎的,看向南阳方向,又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她摇了摇头,一脚把张善安的尸体踢下屋顶,在廊檐下砸出哐当一声。
你这狗贼!
不多时,南巢湖庄彻底安静下来,不少贼人在逃命时被杀,但庄园太大,四下畅通,还是有人逃了出去。
又过去半个多时辰,到了下半夜。
湖庄才彻底安静下来。
柳宗道、梁治两大管事,现在反倒不急返回牧场了。
张善安的尸体,就摆在院中。
庐江郡的大龙头,死得这样简单干脆。
贼头一死,高手也死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在庐江郡已无危险。
「场主,那周公子可留了身份?」
许老头忍不住问道。
「没有,他把张善安杀掉,转身就走了。」
「您没问问吗?」
「没问。」
许老头心道可惜,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柳宗道蹲下来,把攥在张善安手中的断剑拿了出来,他们可是瞧见过张善安的剑罡。
这断剑缺口丝滑平整,实在难以相信。
「我走南闯北这幺多年,却也没听说过有周公子这号人物。」
可惜他身旁站着的是梁治。
如果是当阳马帮的陈瑞阳,不仅能给他解惑,就这事从今晚唠嗑能唠到明天晚上。
梁治摸着下巴:「我也猜不透。」
「不过,当着我面出手的高手中,他的手段能排第一,天下有名的武学宗师,也就这样了。」
沉默了一会儿商秀珣忽然道:「彩云之南。」
梁治神色一凝:「那是什幺门派,难道滇南派的天才吗?」
「不是天才,而是甜酒。」
商秀珣一脸认真:「派人去滇南,我要最地道的甜酒,梁执事,你办事最速,这件事交给你了。」
梁治欣然领命。
他晓得,这定然与那周公子有关。
是他说汉武大帝什幺的。
不过,想到对方恩情,这时候也不好抱怨。
翌日,商秀珣留人在此地打扫修缮庄园,其余人返回牧场。
他们尚未离开庐江郡多远,周奕便已抵达庐江郡治所合肥。
很容易找到樊家大宅。
张善安鸠占鹊巢,大宅中都是张善安的人手,不过昨夜高手全出,家中守卫松散,他如入无人之境。
府中井井有条,可见消息没有传回来。
周奕的脚程,比那群杀入湖庄的人快多了。
担心有类似樊文褚这样的人,所以要先行一步。
在大宅深处有一小池,转动小池子旁的一根柱子,果有通向池子下的暗道。
暗道底部还有一扇石门,按照樊文褚教的方法扭动一块顽石,密室石门登时分开。
里面珠光宝气,喜人得很。
好在地方不算大,稍微翻找,便得到一个上着虎头锁的小木箱。
一剑把锁斩开。
里边有两本线册,一曰子午罡,另一本写着壬丙剑法。
找到了!
这可是真传道中,道祖真传这一门的镇派秘典。
左游仙的徒弟没学成什幺本事,秘籍保管的倒是不错。
抄本,那也够用了。
周奕心情欢畅,将两册贴身收好。
又看到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身上装不下,周奕转身出了密室,撕碎床单,打成包袱。
有金嫌银,有玉采玉。
把一对玉如意带上,还有两侧楼观古籍,上策曰《玄逸》,下策曰《法先》,是西周时留下的楼观旁册,不算正录。
也就是师徒二人看了楼观古籍后,自己的感悟。
周奕一个不落,全部带上。
在密室角落中,又看到顾恺之的名作《夏禹治水图》、《荡舟图》。
好东西啊,张大善人。
怎幺没有《洛神赋图》。
周奕仔细翻找一遍,仍无所获,可惜,若有此图,送给小凤凰正合适。
将密室珍藏席卷一番。
周奕把石门合上,聚气成罡,刻下八个大字。
「不正之师,为贼之徒。」
这下,肯定要把左老怪气出心病。
叫你搞琅琊大贼恶心我。
做完这一切,周奕出了樊家大宅。
他背着一个大包袱,嚣张地走在庐州大街上。
兜里还装着好些大银,叮叮作响。
在路边买了一葫芦庐州老酒,边走边喝,潇洒自在。
路过城郊穷困之地,嫌兜中银钱杂声太大。
碎去大银,朝两侧贫户窗中随意丢甩。
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一路行过,兜中渐轻,倏忽为风所拂,背着包袱,他越走越快,带着一阵恣意笑声,在庐州城楼前,把空空的酒葫芦扔弃,大步出城。
城门守卫觉他有异,上前阻拦。
周奕几步飞上城墙,高来高去,人望而远,马不可追。
庐江治所,再多人手也拦他不得。
不久之后,城中大乱,张善安张大龙头死于巢湖的消息越传越广。
那晚有人逃回,带出消息。
杀张大龙头那人从夜空而降,白衣飘飘,不详其面。
又有人目睹,张府七大化罡高手,被一剑斩去头颅!
庐江郡不少人闻之,面带窃喜,暗自欢庆。
这些消息传了数天。
清流那边又有传闻,说纵横琅琊多年的七大贼,被江淮大都督一人屠尽!
两边消息对上,竟都是一位白衣青年。
一时间,诸般议论之声,拦也拦不住.
大业十一年冬至,张善安命丧巢湖第九日。
樊家密室前,传出轰然爆响!
石门崩裂,周奕所刻八字,化作齑粉。
「老祖,这是我们收到的消息。」
一名著武服的汉子,头也不敢擡。
在他前方,立着一位身着棕灰色道袍的怪人。
「念。」
「是。」
「江淮大都督纵横江北,斩杀大贼一十五人,横扫琅琊,威服庐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