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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剑圣进来时,没做什么遮掩,所以他才会在外头等着吩咐,比如伯爷传个夜宵什么的。

此时,见伯爷出来,肖一波马上凑上前。

“你,派人去与隔壁邻居说一声,就说他们的男人被找到了,无碍,明日就能回家,话,编得漂亮点儿。

再去给瞎子传个话,就说孩子,还是得好好在学堂里读书。”

虽说郑伯爷不清楚娃娃兵的事,但分管这方面工作的是瞎子,且想都不要想,必然是他鼓捣了什么。

“是,伯爷,属下明白,伯爷,您这里………”

未等他说完,郑伯爷就挥挥手。

肖一波马上行礼下去。

郑伯爷又回头,扫了一眼身后。

将茶壶放在一旁,

摸了摸身上,

却发现没将自己的中华牌铁盒带出来,但此时又不方便再进去拿了,只能作罢。

抬头,

望天,

今儿晚上天气很好,

不会下雨;

这个季节,就算是雪海关,也不会下雪;

如果能下冰雹就好了,

等剑圣出来,看见为了给他护法而被冰雹砸得鼻青脸肿的自己。

唔,

但这样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些?

………

瞎子所住的院子里,

戴立跪伏在瞎子面前,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做了一个汇报。

汇报完后,

瞎子点点头,

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为伯爵府效力,卑职不辛苦!”

“你身上还有伤?”

“小伤,小伤,不劳北先生挂记。”

“你手下的人,抚恤的事情做好,他们,也是为我雪海关而牺牲。其余人,都有赏。”

“卑职代兄弟们,谢北先生,谢伯爷大恩。”

“嗯,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戴立离开了,月馨拿着一条薄毯子走了过来,盖在了瞎子的膝盖上。

“晚上潮气重,回屋吧。”月馨轻声道。

瞎子摇摇头,道;“待会儿还有个小崽子要来,你去给我下一碗馄饨待会儿吃。”

“好。”

月馨去厨房了,瞎子家,没有常驻的仆人,只有一个仆妇在白天时,会来清理收拾一下,洗个衣服。

平日里,月馨都在四娘身边做事,瞎子人只要在雪海关,就永远有事要做,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二人的晚食和夜宵会在一起吃,由月馨下厨。

在燕京城,瞎子除了和温苏桐“聊”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听温苏桐分析了一遍京城局面,还和老人家聊了聊他和他孙女的小日子。

其实,挺平淡的,但温苏桐已经很满意了。

这是一个大争之世,而处于漩涡中的人,依旧能够将日子过得平淡,本就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儿。

瞎子对这个妻子,不能说满意,只能说,很合适。

身为魔王,经历了繁繁种种,你再想说去轰轰烈烈地爱上一个人,真的太难为魔了。

人经历得多了,各方面的情绪,其实就会麻木,阈值,也会高很多。

正如四娘曾对郑伯爷说的那句话一样,

老娘这辈子,怕是不大可能对男人感兴趣了,但唯独主上,是唯一的一个,让我不恶心的一个。

瞎子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大家伙的日子,会过成这样;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人的一切伦理道德,都是以百年来计的。

其实,正常人活不到百岁,七十岁,差不离了,在这个世代,平均寿命只会更低。

所以,有限且不够的生命下,人生被无比紧凑地划分了好几个阶段,这些阶段之间彼此相连,甚至,相容。

小时候,得忙着长大,读书;成年后,得忙着挣一口营生,养活自己,同时,还得寻找配偶,繁衍自己的下一代,下一代出来后,再为下一代去辛苦;

幸运的话,临了存够了钱,还能给自己提前置办一口寿材。

其实,普通人的一生,过得很快,快到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你所面对的情啊、爱啊以及种种的情绪,都来不及去分辨,这到底是真的呢,还是仅仅一种惯性。

就如这夫妻之间,理所应当,两情相悦,但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是在那个熟悉的现代,枕边人,能“相看两不厌”已然是阿弥陀佛了。

所以,瞎子并不觉得自己把日子真的过成日子,有什么不对的。

“北先生。”

狼崽子从院墙那里探出头来。

瞎子从沉思之中脱离出来,对狼崽子招了招手。

郑凡曾给狼崽子取名,叫郑蛮。

入学后,狼崽子曾一度觉得自己的这个名字不好听,因为同学一直喊他蛮子蛮子。

无论燕民还是晋民,在种族歧视这种事上,是无比的一致。

郑蛮不敢去求郑伯爷改名,因为他的名字本就是郑伯爷取的,虽然郑伯爷当初取这个名字时,也很随意。

他就找到了瞎子这里,瞎子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郑史”。

不过,一年后,狼崽子就又主动找先生,将自己在学社的名字,改为了郑蛮。

这件事,瞎子也知道。

就算是成年人,在面对这种歧视时,也会很受煎熬,但这个孩子,仅仅用一年的时间就走了出来,不再以“蛮”字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一是因为郑凡军中,蛮族士兵开始越来越多;

二则是沙拓阙石的事迹,他对那句“我本荒漠一野蛮”很是神往。

狼崽子翻过了墙头,来到了瞎子面前,有模有样地给瞎子行礼:

“北先生,您交代我的事儿,我做得好吧。”

瞎子点点头,

道:

“好。”

剑圣已经出门许多天了。

“那这次伐楚,我能去不?”

“能。”

“哈哈。”郑蛮开心地笑了。

“但不能让你上前线。”

“我懂,就是让我去帮忙刷马,我也愿意!”

“嗯。”

“多谢北先生,多谢北先生。”

郑蛮又郑重地行了个礼,离开了院子,来时翻墙,去时走门。

恰好这时月馨端着两碗馄饨走了过来,不由地道:

“该叫这孩子留下来一起吃的。”

瞎子摇摇头,道:“和我吃饭,他拘束,罢了。”

月馨笑了,“也是。”

放下碗,分了汤匙,小夫妻二人就坐在院子里一起吃夜宵。

汤很鲜,馄饨皮薄馅厚且不腻,碗面上撒了些许葱,添了几滴香油,香。

月馨小声道:

“那位家里已经报官了,说他不见多日。”

瞎子点点头。

“是相公你安排的吧?”

瞎子又点点头。

“算计他,要是留了痕迹,未免不太好看。”

显然,月馨是知道剑圣的身份的。

当然,只要不傻,就不会不留意到能住在伯爵府隔壁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是纯正的小门小户?

再者,月馨平日里都和四娘在一起管账,每日都要进出伯爵府,也是和剑圣见过的。

“我只是提醒一下他,他这会儿,应该做些什么,帮他意念通达。”

瞎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是危险,我可是听说,他的剑,曾杀过司徒家的皇帝。”

“是家主。”

“但和皇帝有什么区别?”

“好像,的确没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这类人,不是好操控的,相公,我是担心你,你不要嫌我啰嗦。”

“怎么会呢,我知,我知。”

喝了口汤,见自己妻子还是担心的模样,瞎子笑了,

道:

“我只是让狼崽子鼓动一下那个刘大虎去报名上前线而已。”

“那个单子,还是相公你让我找风姐姐批的。”

“嗯,我也就做了这个,但我也不知道,剑圣居然会出城帮我们杀楚国探子。”

“相公,您不知道?”

“他是剑圣,我怎么可能操控得了他,我只知道,他应该会做些什么,要打仗了,放着他留在家里不用,未免过于可惜了一些。

他去伯爵府里找四娘,或者等主上回来找主上,也是一句话的事,但这次出征,他必是跑不了的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不是好人,但却是君子。

不过,他比我想象中,要更激进一些,到底是练剑的人,脾气也直,不,不能用‘直’这个字,应该叫通达。

拿得起,又放得下,放下后,还能再随时拿起来,啧啧。”

“相公又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记在心里,慢慢品就是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一响,再加三连响,一响,再加三连响。

中间有询问声:

“北先生,北先生?”

“进来。”

瞎子将最后一只馄饨送入嘴里。

肖一波推开门,站在门口,道:“北先生,伯爷让卑职给您带句话,孩子,还是应该多读书。”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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