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兰天罗,他懂很多,懂如何应用,懂理论和操作的结合,但他也有自己的理论盲区,毕竟不如方子业这么通透。
但理论积累和单纯的记忆力又不同,与胡青元这样的过目不忘比起来,还是差了全面性。
不要小瞧教材书上覆盖的知识点的广度,其实很多新研发的术式,都能在骨科的各个教材的角落找到相应的暗示。
医学是一门很杂,需要接触的知识面很广的学科,记忆力好,在医学学习中,一定有天然的优势。
更何况,胡青元还非常擅长操作,手术很快,又稳。
如果他真的可以把打游戏的一些操作用在医学操作上,加上他的记忆力,他以后的上限会非常高。
相比起来,孙绍青师兄,林方忠、冯俊峰、田垚几人,就显得有些平凡和普通了。
资质普通、经历普通、资质也普通,虽然放在人群中可以说是中等偏上,但在面临功能健复术这样超高端术式时,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一台手术结束后,各自都有收获,可各自也都有疑惑。
方子业则道:“功能健复术与功能重建术一样,都有入门的门槛,特别是对缝合术的要求,会有更高的要求。”
“如果说功能重建术是对解剖结构进行简单重组,使得人体的残余组织可以重新发挥功能的话,那么功能健复术就是更加科学的有机重组。”
“使得有限的组织,可以齐心协力,发挥出更大的潜动力,超过原有的正常水平。”
“这与运动中的一部分排练有一定的参考性。”
“比如说,我们经常听到,乒乓球在用力的时候,一定不是用手腕的力量,而是应该用到腰部的力量。”
“与此类似,我们功能健复术,就是要借用其他地方的力量,以此使得我们局部的功能,可以突破原有的限制!~”
“同样的,功能健复术的限制也比功能重建术大得多,比如说毁损伤,就做不了功能健复术。但一般的烧伤可以。”
“肌肉粘连松解术后,可以达到,神经的局部卡压可以,但如果是神经的退行性病变,肌肉组织的退行性病变,则做不了功能健复术。”
“目前,我自己也只是整理出了这么些细节,这就是框架的底线了……”
胡青元听到这里,补了一句:“师父,按照您的说法,那大段的骨缺损也是做不了的。”
“神经节段坏死后,如果近远端没有坏死,那么做了移植术后,也有机会可以重建出健复术的基础条件。”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兰天罗看了胡青元一眼,眉头紧皱!
苏枭这时候在等下一台手术开始时,感慨道:“子业,你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怪胎啊?”
“后生可畏,后浪拍前浪,我们果然都老了。”
胡青元的理论积累非常丰厚,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就随便问。
而他又有一个理论非常通透的老师,可以随时指点,将他那杂糅在一起的理论饼饼可以立起来骨架,使得他以后可以立体化,想拧起来就拧起来。
想放下去就放下去,如此收放自如后,胡青元的前途必然无限。
“那你记上吧,我们以后可能还要做临床试验,毕竟目前也没有可以参考的其他文献了。”方子业道。
“好的,师父。”胡青元太想进步了,他很想参与到方子业的临床手术中来,哪怕只是探讨,只要可以参与,都可以获得即时的反馈。
比起实验室里的‘压迫’,这里简直就是舒适区。
方子业就带着人下去吃饭了。
吃饭才近尾声的时候,方子业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了一会儿,才说道:“陈主任,您要不要重新审视一下您在说啥啊?”
“没有我们骨科的病种,我还有择期手术,你让我一个骨科医生暂时搁置已经排定好的择期手术来做急诊手术?”
是急诊科的陈国锋主任打来的电话。
“方教授,这个病人是王院长亲自打来过电话的!~”陈国锋低声道。
方子业说:“我可以来,但是麻烦陈主任您给我找一个可以替我做择期手术的主刀医生过来。”
“我这台手术,是全股骨重建术+髌骨重建术。”
“曾教授不行吗?或者我打电话给邓教授。”陈国锋见方子业松了口,马上道。
“陈主任您先打电话问问吧,我在吃饭,吃了饭就会进手术间里去。”
“如果邓主任和曾多勤主任同意了,我随时可以赶过来。”方子业也不和陈国锋争辩。
如果对方真的可以把同济医院的段宏教授摇来,或者是把吴轩奇从恩市在一个小时内调来!
方子业当然乐得过去帮忙。
但现在,没有人可以顶替方子业做择期手术时,方子业放下自己病区里的手术去做急诊手术,哪怕是为了救命,那都是给自己找刺激!
五分钟后,方子业已经出现在了手术间门口。
陈国锋教授的电话再次来了:“方教授,这边情况有点紧急!~”
“你能不能先过来看一下,做了关键操作之后,你再回去就行。”
“我在手术室九间!~”陈国锋没再提之前的建议。
方子业早就知道陈国锋不可能找得到可以替代方子业做这两种手术的人。
全股骨重建和髌骨重建术,就算是段宏教授来了,也会觉得格外棘手,邓勇和宫家和教授都不敢轻易接手。
更何况,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术安排!
“陈主任,您这样其实是在为难我。”方子业说。
“人命关天啊,方主任,我也是没办法了。”陈国锋也很聪明地没有再提王院长的事情。
手术室里,兰天罗已经去会诊了。
方子业便交代道:“李诺,二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一定要打!”
李诺不知道方子业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还在和苏枭两人讨论上一台手术的细节。
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子业!~你去眯一会儿吧。”
方子业于是就来到了手术室九间。
方子业并没有洗手,而是直接进了手术间里。
入目便是看到了一众人围台操作,患者的腹部大开,皮肤被切开后,内里鲜红一片。
上台的手术医生们都在疯狂地进行着止血,可还是有鲜红色的血流涓涓而出。
与此同时,麻醉医生的声音如刺:“病人已经休克!~”
“马上就会停搏。”他不敢多一字废话。
方子业看到这一幕,也只能先夺门而出,站在洗手池前方时,方子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大概沉吟了有三秒钟,就睁开了眼睛。
汉市的各个医院,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每天可能都会有人因为外伤而丧失生命,只是这么些病人,方子业不能恰好遇见。
这是一个既定事实。
如果这个病人,没有王兴欢院长打招呼,那么陈国锋教授肯定把电话打不到方子业这里来,甚至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方子业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但他毕竟是王兴欢打过招呼的人,陈国锋也毕竟打了好几次电话,方子业毕竟来了。
等到方子业洗手后重新快速踩开手术室门时,手术台上的众人已经着急着。
“高压59!~”
“止不住血,输血没用,升压也没用!~”麻醉医生紧急大喝,不单对单输出。
“出血点太多了。”手术台上的一个绿衣服回道。
“那也要止啊?再不止血人就没了。”麻醉医生继续吼。
手术医生们都没说话,他们没有在玩,不是在懈怠。
方子业并未发言,快速地拿了一件无菌手术衣后就开始快速穿。
戴好手套后,方子业连转圈圈都顾不上了,直接靠近了手术台旁。
“陈主任,我来了。”方子业喊了一声,并往里靠。
听到方子业的话,被他挤到的人把到了嘴边的挤什么挤这四个字吞咽了下去。
来新院区的外科医生并不多,而且大多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