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卿客气的接过酒盏,“听说徐州并未遭兵灾,那边可好?”
柴伯施摇了摇头,低头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碗让旁边女人倒酒后,才开始说话。
“兵灾是没有,旱灾水灾来了几次,老家屋舍里都是黄泥黑泥,一个城里也没有多少人了,正好山农人发钱发粮帮忙盖房子,我又当过官会认字算数,就给了我家里人一个城外一里处的民宅,在城东万户队里做起了监督。”
“之前每月十五发粮发钱,后来粮食不值钱了后就都换成了银子,每月都有商人到村子里卖粮食,平时家里女人小孩也会去城里买些吃的喝的,倒是比从前快活了不少。”
柴伯施说完后,又举起酒碗喝了一碗。
旁边的女人已经切好了熟肉,将几片肉放在了盘子里,然后起身去后面和女孩子吃饭。
那十多岁的女孩子看着柴伯施,脸上露出安静的微笑,又和女人一起低着头开始吃饭。
“来,吃些肉。”
“好。”
两人喝酒吃肉,洛阳城里肉价并不贵,一个月吃上一两回也不了多少钱。
吃了两片牛肉后,李唐卿说:“自武王回来知道燕国公魏国公之事后,就让汉人穿汉服,山农人穿山农人的衣服,为何我见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穿的山农人衣服?”
柴伯施笑道:“哪有那么多山农人,都是汉人。”
“这……”李唐卿有些不好说话了。
柴伯施不以为意,“武王最初也就百余人,如今武朝近千万人,想见一个真的山农人可不容易,但假的到处都是。”
李唐卿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不像是柴伯施这么肯定。
如今这个不敢去相信的事实从柴伯施嘴里说出来,就让李唐卿不得不去面对自己一直都不想去面对的事。
“那这么说来,一直都是汉人自己打自己?”
李唐卿看着柴伯施,想听听他的看法。
柴伯施摇头,“怎么会,武王一路打来又不是投机取巧,就算洛阳是蜀王让出来的,但我们也都清楚拿下洛阳城对武王并非难事。”
“百万人的大城在武王面前撑不了半天,除了太远的不想去打之外,洛阳这种近在咫尺的地方,打下来轻而易举。”
“胡人,西域人,山农人,汉人,别管是什么人打什么人,如今我们都是武朝人,山农人对我们也不错,不要想那么多了,谁想要当汉人,南边又没有设置军防,想走就走也没人拦着。”
李唐卿苦笑道:“我老父老母不肯走,和我家留在家宅的亲族一起迎接王师,却不想死在了乱军之中,反倒是山农人过来之后,给我家穷困潦倒的几口人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