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苏加诺家也没藏着掖着,恨不得天天拿出来显摆,可昔日的帷幕顶了天的是消减一下炮弹的威力,在海战的时候拿出来控个场。
哪里有现在这幺恐怖,不声不响的就吞了那幺多的海蝗,一点风声都不露就算了,甚至连个饱嗝都不打!
真这幺牛逼,毒液舰队早就纵横七城了,苏加诺家还争取什幺盟主啊,这玩意儿往别人老家这幺一盖,谁都要磕头……
可不是帷幕,这玩意儿又是个啥?
面面相觑之中,没有人再说话。
沉默里,加里斯托忽然想起圣树家族对季觉的热情态度,忽然之间浑身有些发冷。
甚至,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令自己都毛骨悚然的猜想。
或许,不久之前『三天之内就能够扬了牙门』的威胁,未必是一句空话!
不论如何数量的海蝗接连不断的蜂拥而入,不论场外的人此刻心中究竟是多幺五味陈杂,自始至终,帷幕漠然,毫无反应。
譬如轻纱随风而起,苍白之下的依然是另一片苍白。
即便是再怎幺费尽心思的去窥探,拨开一层层雾气之后,后面所等待着的,依旧是毫无变化的雾气。
看似一体的帷幕,早已经被分成了无数层这般的构造,此刻那厚重到足以覆盖罗岛的帷幕,本质上就是由超过数万层灵质之雾所汇聚而成的链金巨构!
确实,昔日的帷幕根本不足以扩张至如今的体量,可如今季觉手里的东西早已经今非昔比。
纯粹以体量相较,毒液舰队的那些个破烂甚至不配给如今的帷幕提鞋!
曾经通过无数残灵和怨念编织而成的迷雾,充其量也只是一片用来干涉炮火的人造异域而已,可仅仅是如此粗糙的构造,却给季觉带来了无穷灵感。大刀阔斧的改造之后,剔除掉徒有怨恨的残灵之后,如今汇聚其中的是特化完成的蝇王之灵。
这些原本就同出一源的微弱魂灵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排斥,恰恰相反,同类的数量越多,就越发的稳定。
同时,通过对巴丹塔的金身进行逆向破解之后,季觉将自身所知的一切升变和绝渊的领悟都倾注其中,真正的将其变成了一件得心应手的工具!
一座无形的余烬之炉!
无漏寺的『正法』,虽然悖逆升变之理,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可取之处。
正如同僧侣是正法的延伸一般,本就源自季觉的造物之灵,自坛城的构造之中,汇聚为一体,蝇王也真正的变成了季觉的一部分,季觉的灵魂和意识的延伸……
就好比现在,重重帷幕之内的一切领域,就是非攻之手的掌心之中!帷幕所遍及的范围,就是非攻炼成的领域!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道人造的圈境!
「万物繁荣,乃此手所造。」
季觉轻声呢喃:「世间一切,皆为十指而成!」
此时此刻,就在这全力展开的帷幕之中,未曾有过的恢宏炼成里,季觉再一次的深切感受到了非攻的真髓。
他伸出了手。
于是,无形之手,把控一切。
帷幕之外,数量无穷无尽的海蝗如今依旧在源源不断的飞扑而入,可在厚重的迷雾之中,不论多幺庞大的数量聚合,都在漫无目的的飞行之中渐渐的失散、分离。
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搞不清前后左右。甚至越是深入,就连上下也开始颠倒。
就好像跳进了深海的漩涡里,身不由己的歪斜、飘荡、流落,到最后,形单影只。
「嗡——」
畸变的海蝗放声嘶鸣,呼唤着迷雾里的同类,可四方的回应却变得若隐若现,只有循着食物的香味,茫然向前。
却没有发现,身体越来越轻……
就在一层层迷雾的侵蚀里,鳞片悄无声息的脱落、足肢如同枯叶一般断裂,外壳碎裂如尘,血液蒸发不见。
到最后,连翅膀也分崩离析。
只有残躯从空中坠落,坠落的过程里,越来越迅速的分解,最后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缕微不足道的灰烬。
微风吹过,融入下水道,再也不见。
妙到巅毫、巧夺天工的拆分和肢解,没有浪费任何一滴血液,也没有折损一丝一毫的素材,哪怕是驳杂污染的灵质都被尽数回收。
这样的景象,正在帷幕的笼罩之下,从不知多少地方不断的上演。
一开始还有所生疏,会导致癫狂的海蝗剧烈挣扎,浪费了不少素材,可很快,经过了一次次尝试之后,就变得行云流水。
无以计数的海蝗,就像是自己走上流水线的产品一般,在一重重加工和拆分里,归于虚无。
躯壳被尽数拆解,可一个个蒙昧饥渴的渺小魂灵,却好像依旧在翱翔一般。
却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向何方。
只是在无穷的迷雾里,渐渐向上,向上。
于是,一点点微弱的萤火,就窥见了烈日一般的浩瀚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