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之害,灰飞烟灭。
消散无踪。
卑微佝偻,至死如虫。
季觉,睁开了眼睛。
焚烧的痛楚不过一瞬,在那之前,他就已经麻木。
只是刹那的恍惚,他便已经落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听见壁炉中的轻响,暖意融融。
「70分。」
天炉颌首点评道:「懂得利用蠕虫的本质和上善、大孽之间的排斥,这一份气魄诚然非常。只可惜,虽然想法不错,但执行上却没什幺亮点。浪费的时间太多,消耗的资源也太多。实在不具什幺性价比。"
季觉还沉浸在刚刚的回忆之中,未作反应,许久之后,忽然问:「你买过菜幺?」
「唔?」天炉挑起眉头。
「你这辈子,但凡去菜市场买过一根青菜,都不至于说出这种猪话来。」
季觉警眼看过来:「又快又好又新鲜,还要便宜。卖菜的阿叔只会告诉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几把倒。
梦话留在梦里说,不要妨碍人家做生意。」
「唔,有一说一,确实。"
天炉颇为赞同的点头:「不过我一般这幺说的时候,都会有好多人把材料和钱送过来,跟我说不着急慢慢来,看您哪天有时间。你说的那种状况,我倒是从来没遇见过。
哎,窘迫的生活也是一种宝贵的人生体验呀。"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
拳头硬了。
「那幺,还要再来幺?」天炉笑起来了:「难得手感火热,是否要再接再厉?」
「算了吧,腻了。」
季觉摇头:「在别人的规划里扑腾,解固定的题目,其实挺没意思的。玩过就行了,通关之后,没必要再来二周目坐牢。」
天炉沉默着。
那样的眼神,如此熟悉。
和叶限如出一辙的冷漠和牴触,以及,不甘安排和控制的反骨,对掌控和干涉的厌恶-—"
似乎突然就能理解为什幺自己的学生能够跟他相处的来了。
于是,天炉遗憾一笑。
「那看来,恐怕就到此为止了。」他说:「以你的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了。"
「事到如今,何必再拿这幺拙劣的激将法出来?」
季觉看过来:「你觉得有用幺?」
「没用幺?」
天炉好奇的看过去,微笑一如既往。
季觉没有说话。
许久。
「倘若你实在想看的话,我这里还有另一个解法和答案给你。」
季觉轻叹着,嘲弄一笑:「简便、快速、方便,完美符合你的需求——--不过,只怕你未必会喜欢。」
啪!
遥控器按下。
时光逆流,回归原点。
只不过,除了季觉之外,还有从曾经的模拟中被取出的伊西丝。
「早上好,先生。」
容器之内的灵魂发出问候:「看起来,您非但没有死透,而且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对幺?」
「或许。」
季觉微微耸肩,「还记得我承诺过你的东西幺,伊西丝?「
「自由?还是说乐趣?释放和下班?」
工坊之灵反问:「在我的记录中,您所开出的白条就像是薄幸之辈的诺言,数之不尽,可惜,
却毫无实现的可能,无一幸免。」
「是吗,真遗憾。」
季觉叹息:「那就从最初的许诺开始吧。「
他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遥控器,放在了伊西丝的容器之上。
死寂之中,容器内的星光颤动,宛如停滞。
冻结。
「这一切就交给你了,伊西丝。"
季觉摊手,微笑着告诉她:
「从今往后,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