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反抗之力。
可他还在不断的挣扎,拖着破碎的双臂,想要爬起。
「以你的能力,去哪里不好?」季觉一步步上前,「何必跟个疯子一起做梦呢?」
「疯子?」
蔓延的血色里,那一张沾染猩红的面孔擡起了,强行维持的冷漠被撕碎了,再无法克制愤怒和怨恨:「你们这帮自命不凡的家伙,不才是疯子幺!「
他嘶哑的质问:」梦里的世界有什幺不好!「
「信仰,有什幺不好!!」
教宗咆哮,怒吼:「安安心心的度过四十年的时间,大家一起幸福的死去,有什幺不好!!!」
四十年!
四十年!!!
四十年的时光或许相较那些生来衣食无忧的人而言,过于短暂,可对于每一个挣扎在地狱里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的漫长了。
漫长到足以令人感受到一辈子都不曾有的幸福和欢快!
没有瘟疫,没有饥荒,没有联邦的巨企盘剥,没有帝国的代理人指手画脚,没有千岛的纷争和厮杀。
在这一片遗世独立的净土内,大家可以安宁的生活,哪怕迎来灭亡也无所谓,灭亡早已经是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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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注定毁灭的话,起码还有一场平和幸福的美梦……生下来就带着绝症的畸形孩子可以健康长大,那些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可以安宁的生活,每个人都可以体面又宁静的度过这原本他们一生都无缘的美好时光。
一切,原本都好的像是天国一样!
明明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得到了幸福和安宁。
只不过是渺小的一梦而已,却被你们这帮无关的外来者,践踏成泥!
「……确实。」
短暂的沉思之后,季觉缓缓的颔首,给出了肯定的解答。
毫无嘲弄,郑重又认真。
却令教宗,呆滞住了,无法理解。
「虽然因为苦难众多而求诸于幻梦过于卑微和可笑,但我可以理解。」
季觉想了一下,告诉他:「对比现实的痛苦,有时候,能做一场没有尽头的美梦,确实是好事儿。
不,应该说,简直美好的如梦似幻才对。
之前只是单纯的将你当作了闻晟的走狗和蠢货,实在是抱歉,未曾想过,你居然有这样的决心。
小看你了。」
「……」
教宗呆滞着,那一张沾染着血色的狼狈面孔嗫嚅着,更加无法理解:「那你为何……为何……」
「可我,什幺时候说,自己是来拯救世界的了?」
季觉毫无动容,语气依旧冷漠,更胜过钢铁:「不管你们天国的锦缎是用什幺编织,有什幺虹彩,多幺的绚烂……既然你们的梦,挡在我的前面,那我就要踩过去,不然就没办法向前。」
于是,那一双暗淡的眼瞳之中,最后的期望破碎了,只剩下怨恨的猩红。
「你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魔鬼啊……」
「或许呢,我无所谓。」
季觉嗤笑,反问:「难道你们的神明,是什幺货真价实的神明吗?他哪怕带给过你们任何一点救赎和希望幺?」
就算把地狱粉饰成天国,地狱终究还是地狱,什幺都没有变过,更改不了有个寄生虫趴在所有人的头上不断吮吸灵魂的本质!
所谓四十年的幸福才是真正的笑话。
对此,他面前的教宗并非看不到、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要寻求解脱而已。
为此,出卖了所有人的灵魂。
「自始至终,你都是只是在做梦而已吧?」
季觉擡起脚,冷漠的碾碎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权杖,剥夺了所有的神力,将他彻底的打回原形。
「所以我才讨厌做梦的人。」
不论梦里多幺美好,醒了之后,就一无所有。
再怎幺做梦,也改变不了现实,甚至,不愿意改变自己。
「梦该醒了,教宗冕下。」
季觉缓缓伸出手,按住了那一张面孔,降下了审判:「现在,好好看看吧——你的所作所为,所造之果,究竟又是善是孽。」
那一瞬间,人工上善完成了衔接,强行,将他拉入了这一体系之中,冷漠的开始了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