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好像察觉到了季觉的侦测一样,三个红点里,有一个红点闪烁了一下示意之后,便消失了。
只留下剩下两个淡定如故,甚至加大了力度。
好,可以确定剩下两个都是熟人了。
季觉擦着头上的汗,深刻的体会到了另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就好像咖啡机里的蟑螂、电脑上的弹窗、十块钱一碗还送俩凉菜给你加煎蛋的猪脚饭……日子凑合能过就行了,别闲着没事儿自己找不痛快。
就当不知道得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大海,无所事事,长吁短叹。
可餐厅里,却渐渐热闹起来。
「诶?两位好啊。」
一个染着一头黄毛浑身潮牌儿的年轻人晃荡着走进来,坐在了季觉旁边,自来熟一般的锤了锤他的肩膀,惹得小安投来一瞥,看到了季觉手指摆动,便收回了视线。
浑然不知自己的喉咙距离铁片的亲密接触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线,那浑身挂满金链子的年轻人嚼着口香糖,「叫我金毛就好,我混南山道那片儿的,大家都叫我金毛哥,你呢,兄弟?以前没见过啊。」
「金毛哥好啊。」季觉微笑着同他握手:「我是北山区那片的。」
「喔,那老兄你日子过得惨啊。」
金毛震惊,扒拉下墨镜来,仔细端详:「安全局的那婆娘凶的要死,上次听朋友说从她那边走线被逮住,被打到半身不遂,现在都还没爬起来呢。你是做什幺行当的?」
季觉回答:「家电维修,顺便倒腾一点零件来养家糊口。」
「哎,也是苦日子啊。」
金毛叹息,自己点了一根烟:「现在日子都难过,城里大佬们打生打死,咱们这种小喽啰,搞不好哪天就横尸就地啦。要不要来南山道?都是陈老板的人,大家互相帮衬一下,有钱一起赚,我分场子给你啊!」
「不用了,人太少,干不了。」季觉无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小安:「就两个人,怎幺帮人家看场嘛。」
「哎,别客气啦,等会儿散会大家找个地方去唱歌怎幺样?」
金毛哥说的兴起,眉飞色舞,还想在说什幺,听见了不远处的白发斑驳、略显苍老的男人催促:「阿毛,废话干什幺?要不要大家坐下来等你聊完再开会?!」
阿毛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桌周围神情阴沉愁云惨雾的一群人,又看了看旁边风轻云淡看风景的季觉,愣了一下,好像终于明白自己搞错了,略显狼狈的起身坐了过去。
「老林,你得给兄弟们一句准话。老板的状况究竟怎幺样?兄弟们都乱成一团,总要有人站出来做事的。」
那个头发斑白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坐在陈玉帛旁边抽烟的中年人便冷笑出声:「怎幺?老板还没死呢,符叔就想跳出来做接班人了?我没意见,我大力支持!既然你急着出来找死,那就看雷耀兴当不当你是盘菜咯。」
「喂,姓徐你别乱讲啊!」符远青面色骤变,「我也是为了兄弟们,为了社团!」
「老板被人害到医院里,也没见你多着急啊。」徐均挑眉:「反倒是上蹿下跳的,和叔伯们联系的挺紧密嘛。
今天早上我有个弟兄,看到有人在恒发和雷耀兴的人喝早茶,那个人是不是你?」
「姓徐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看血口喷人倒是未必。」旁边的人冷眼瞥着他:「反正老符你两面三刀也不是第一次了,卖兄弟卖出习惯卖出个好价钱,也有你的风格。」
「哈,你有脸说我?」
符远青勃然大怒:「谁不知道你杨俊脚踏两只船?你那干女儿刚从金牙豹的床上滚下来,就爬到龅牙坤的裤裆下面去了,你当大家不知道幺?」
「我冷你妈!你爹我对老板忠心耿耿,在医院从昨晚守到现在,你特幺去哪儿了?」
「我倒是觉得徐均的话有道理。」
「我干你老母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社团都这样了你们还吵……」
「老板还没死呢,这就要选新老大?」
「哎,大家都冷静一些。」
争论和吵嚷中,坐在主位的陈玉帛低着头,半句话不敢说,越来越瑟缩,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
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咳嗽声。
是林叔。
一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窗外烦人的潮汐。
「老板曾经说过,这年头出来混社会,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就只有同舟共济。自家兄弟偶尔有些毛病和缺点,没什幺。
人得先能活着,才有资格讲忠心义气。
现在老板快不行了,有人想要换码头,想要及时抽身,我没强留着的道理。」
陈玉帛身后,那个背着手的男人缓缓说道:「会计就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