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谢我,我们决定去做新概念,为的不就是这样一天吗?是我要谢谢你,让我的理想主义有了落处。」
「我知道了。」
方星河只回了这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激荡着一种独立于野性和功利之外的东西。
小方还在成长,大方也一样。
接受这样一个时代在自己身上烙下印痕,不坏,不坏!
等到方星河挂断电话,小王唱然长叹:「我听说当今文坛式微,作协也很混乱,整个文化界一片污浊,但是,古典华夏文人今日仍存啊—」
刘大山深以为然,竖起大拇指:「校长,还得是您啊,这总结,精辟!」
方星河用白眼狠狠剐他一眼,什幺感动都给干散了。
大山汕汕一笑,没话找话:「小祖宗,我看报纸上没什幺动静,有了李女土的背书,这回咱们顺利过关了吧?」
「不可能。」
方星河仍然十分冷静:「她只代表她自己,一个母亲病重去世的女儿。」
「额———」
刘大山被顶得够呛,强行加戏:「反正不管怎幺样,你现在是实至名归的作家了,王老师也夸得那幺郑重。」
「越是位置高的人,夸起来越没有顾忌,人家不怕我出头。」
方星河继续摇头。
「而那些不靠作协吃饭的牛鬼蛇神,百分之百在恋大的。」
小王端着塘瓷茶缸抿了一口茶水,悠悠道:「李女士虽然代表不了文学界,
但是她能代表很大一部分子女啊。」
人老成精,这句话真的讲到关键了。
李老师的态度,其实意味着方星河的基本盘再次得到扩展,而且是扩向了一个极其特殊的人群一一因为意外而失去父母、且感情甚笃的子女。
这类特殊人群对《性》的共情能力强到离谱,只要能够看到,就必然贡献大量星光。
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年纪已经不小,不再具备成为方星河死忠粉的潜力,
但是哪怕是一次性的收割,也是好大一笔进帐。
所以,唯一的问题正是如何让他们看到。
现在不是2030年,有超级精准的大数据画像,只要随便点开相关软体,文章直接推送到位。
现在只能靠杂志和报纸硬传,55万册的单日销量够干屁的?
方星河摸看下巴,又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嗯,这件事,还是得辛苦难防系。
「没什幺事我就先回去了,麻烦您二位收集一下今天的晚报和明天的晨报,
我估摸着,真正的麻烦,应该是在明天。」
一语成。
23号,舆论界闭麦了一整天。
24号,终于还是干起来了。
难防系略显仓促地组织起第一波反攻,恰好一头撞上沸腾的文学界,当时就有一种血肉横飞的惨烈。
程一中的那篇李文和案深度稿件到底没能放出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现在不应战,等到官媒和反对派将事情定死,把他们批臭,损失将会难以估量一一都是靠公信力吃饭的键政耗子,谁能忍受被掘根?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也得干!
一时间,仿佛整个社会都在讨论方星河、讨论他的那篇性、讨论自由和自由主义。
早上第一节课,方星河直接请假,来到小王办公室。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幺样了?」
「挺好的。」小王嘿嘿一阵坏笑,「褒贬不一、毁誉参半,夸你的人和骂你的人各讲各话,文学版和社会版的头条你一个人占了十来个———"」
「老王啊,幸灾乐祸可要不得,您这还没退呢,等到歪风刮到学校,有你头疼的时候。」
「我现在就很头疼了。」
小王一套拉眼皮,叹道:「好多兄弟学校想来参观考察,点名要听你们班的公开课,省教育局也要来检查,小方啊,你现在是顶级大名人了,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
「当然。」方星河挑挑眉,「来者不拒。」
「那就好。」
小王啪的往桌子上一拍,拍出一背子文件。
「省市两级三好学生的申报表,省里文艺口的优秀文艺工作者表彰,教育口的省优中学生汇报,团省委要为你申报全国十佳青少年和全国优秀共青团员,县里也希望你搞一个面向全县中学生的汇报发言方星河人都懵了。
「都是今天发来的?有点离谱了吧——」
此刻是24号的上午,距离80后最强音发售,刚好过去48个小时。
在这个年代,48小时够干什幺的?
刘大山一摊手:「几乎都是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电话通知的,红头文件在后面,方大才子啊,你对于你自己有多火好像还没有概念。」
那肯定的,影响力尚在扩散中,面板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全靠猜。
方星河昨天的判断是:登上「最强中学生」宝座,在同龄人中掀起一波风潮,顺便打断公知们几根骨头,在他们坚固的堡垒上钻出一个洞。
至于社会层面的影响力其实真没有太高期待。
1999年的半文盲率实在很惊人,而且《性》本身的门槛又偏高,受众不可能跟影视剧相比。
然而现在这架势,好像是要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