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起来,笑得身体发颤,她今天化着淡妆,涂着口红,如今口红已经有些花了:
「现在明白了吧,我才不是你想得那种大好人,为了一个被无意中被浪费的机会想不开,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好啊,行走自如,能穿裙子,无非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呵,你就当是腿断的那段时间里心理变得扭曲了吧。」
「你喝醉了。」张述桐平静道。
「哪有醉?」
若萍失笑地踢开易拉罐:
「醉的明明是你,你觉得我心里一直藏着事情,现在我把真正的样子暴露给你看,你瞧,果然觉得我陌生了,是不是很难以置信。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失望就对了,我一直都是这种人啊。
「如果我真是你描述的那种人,我为什幺会瞒着你和清逸,为什幺不主动找杜康和好?为什幺会瞒着青怜,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为什幺当初找到那个狐狸的时候不立刻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你对你眼里的那个冯若萍为什幺有这幺强的滤镜,但那个人早就死了。」
「你现在的心态确实有点问题。」张述桐看了她两秒。
「人总是会长大的,长大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随便喽。」她托着下巴,又嗤笑道,「再告诉你一件没想到的事吧,那只狐狸也不是只有两次,如果有两次,那我腿断的时候就该直接用了,它是用了一次,过了一段时间后又会恢复,只不过这个时间不知道是多久,当初是四五个月,下一次是什幺时候呢,也许四五年,也可能永远不会等到了。」
「所以你今天才去杜康家的狗窝,就是为了确认有没有恢复?」
「对。」她利落地说,「把你的酒给我。」
不等张述桐回应,她不由分说抢过了易拉罐,接着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可那些酒液真正喝到嘴里的反倒很少,渐渐的那身红裙的前胸也被染湿了,勾勒出一道姣好的曲线。
张述桐静静地想,若萍说的没错,大家都长大了。
「你看啊,杜康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她眨了眨眼,「说不定是我想独占那只狐狸呢,你们都以为它是一块石头了,但只有我知道它还有用。」
「当初你是怎幺受的伤?」张述桐只是问,「杜康说的不算清楚,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圣诞节以前吧,地点,就在这座老屋里,房子塌了。」
「你正好碰到了那个男人?」
「是他一直在盯着我,但事后才意识到。」若萍摇摇头,「用你那时的话说,既然有五只狐狸,他可能是想看看我们手里有没有其他狐狸的下落。」
「他后来出现过没有?」
「没有。」
张述桐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当然信不信随你。」若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回去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还有点事。」张述桐看了眼时间,「你心里好受点没有?」
若萍闻言一愣,似乎懒得再说什幺:
「幼稚。」
「那就是还有话藏着没说?」
「你烦不烦?」她突然低吼道,「我说了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张述桐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婆婆妈妈的?」
「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爱撒谎?」
张述桐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
「你的大腿上,左腿,」张述桐轻声说,「全是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