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怜忽然有了动作,将什麽从口袋里掏出来,张述桐认出那是元旦的曲谱,早被她折成皱皱巴巴的样子,可她不看曲谱,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把手里的纸一点点撕成碎片,和那副画着火车的画一样。 张述桐曾想过明晚租一台摄像机,无论她有没有一件白色的衬衫,但现在用不到了。
路青怜的眼眶被泪水蓄满了,便闭上眼睛,黑暗中张述桐听着啪嗒啪嗒的声响,是水滴落在纸上。 “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只有一个人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张述桐知道她脸皮其实很薄,“我出去就当没看到,不管你信不信,其实以后的路也没有你现在想得那么难走,会有朋友,会有一大群人喜欢你,会有个很好的老师,会有...... 反正会好一点。 “
最后张述桐轻声说:
”我保证。”
但这些话还是没有传到路青怜耳中,等她的泪水流干了,这个夜晚便结束了。
高照的日头刺入眼帘,他下意识伸个懒腰,昨晚睡得并不好,地板又凉又硬,浑身都是疼的。 张述桐抬起眼,太阳却不似清晨那样灿烂,反倒是惨淡的颜色。
这是一天中的中午了。
屋子里自然没有路青怜的身影,他扶着额头走出去,院子里也静悄悄的,12月31日,新年的前一天,张述桐走下了山,在半山腰处看到了一群狐狸。
狐狸们抢着几根火腿肠,张述桐认出那是山脚下小卖铺的特产,这种天气没有登山的人,只有路青怜会买了火腿肠喂给它们。
其实这群狐狸已经断粮很长时间了,最近都是靠它们自己觅食,不想今天几根火腿肠从天而降,便抢得欢快。
可中午路青怜为什么会喂狐狸? 张述桐奇怪地想,难道她今天也起晚了?
扭头看看,并没有看到路青怜的身影。
那只名叫阿达的狐狸拔得头筹,叼着火腿肠灵活地跳到一块石头上,正要开动,张述桐和平时一样拍拍它的脑袋:
“她呢?”
可手还没伸到狐狸头顶,它就示威性地竖起尾巴,张述桐愣了一下:
“这么狼心狗肺,平时白陪你说话了?”
狐狸倒是很听话地吡了吡牙。
“小崽子。” 张述桐嘟囔道,“没空陪你说话了,以后见。 “
他说完拔腿就跑,心中的激动在这一刻攀升到极点,张述桐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从前自己只能摸到狐狸的脑袋,狐狸却看不到自己,而今天突然有了反应,那就说明一
他似乎已经完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大步跑下了山,跑着跑着一拍额头,是了,早该想到的,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觉了,要么眼前一黑要么一亮,在记忆的碎片里穿梭着,可今天却睡到了自然醒,与常人无异。
远远看到了山脚下的小卖铺,张述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把里面的阿姨吓了一跳:
“你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