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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见得也少了。」店家叹道:「打打杀杀,无有宁日。若非去岁赶跑了张方,洛阳更不成样子。」

「何人赶跑了张方?」

「还不是那『一千破十万』的邵司马?」

「他现在是殿中将军了。」范隆笑道:「店家缘何如此清楚?」

店家沉默了好久,最后说道:「我有二子,一子死于成都、河间伐长沙之战,一子死于东海伐成都之役……」

范隆闻言叹息,起身给店家斟了一碗酒。

一年之内,两个儿子先后战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惨。

不过,方今天下,到处是这等惨事,宁无一片净土,还有什幺可说的?

店家端起酒碗饮了一口,道:「这店也是时开时闭的。从去岁腊月到今年腊月,整一年了,算是开得最长的一次。」

「生民多艰。」范隆跟着感慨了一声。

但说归说,他还是会继续为汉王招揽贤才,继续为汉王的征伐大业添砖加瓦,继续把这个世道搞得更乱。

这并不奇怪。

人可以有同情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释放善意,施舍好处,可一旦触犯到他的根本利益,所有都是浮云。

「只希望邵司马在洛阳多留几年,银枪军多留几年,我也好多开几年店,把几个孙儿养大。」店家说道。

「银枪军?」范隆一怔。

「就在西南边的山里,听说好大一个坞堡,有时候会行军到这边。带着大车,鼓角不断,兵士站在车上,向外射箭。老朽眼拙,不知道练的什幺阵法。」

官场上很多事情,真的就是只瞒上不瞒下。

云中坞在女几山建造一年了,来往洛阳、女几山之间的大车很多,人也很多。

一会过车队,一会过大队流民,一会有人赶着耕牛,一会有兵来来往往,还经常有信使在这家小店歇马吃饭。

士兵、信使们不可能什幺都不说,时间长了,很难瞒得住底下人。

史上很多上位者事到临头,发现事情超出他们掌控时大为惊讶,其实那是因为你不接地气,被人糊弄了。瞒上不瞒下,老官场传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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