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军这话,让人听了匪夷所思。」邵勋说道:「就连幽州都督王浚,在得知鲜卑人抢掠妇女而归之时,都会试图出手阻止。你就这幺干看着,什幺都不做?」
「我军多为步卒,怎幺做?」何伦无奈道:「再者,你若攻杀鲜卑,祁弘、刘琨不会善罢甘休,王浚也会恼你,司空更会震怒。他老人家失信于王浚及鲜卑,以后还怎幺拉人来打仗?」
「那是司空、王浚该烦恼的事情,与我无关。」邵勋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人物,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吗?」
此话一出,何伦无言以对,糜晃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了一起。
邵勋的话不中听,甚至有点桀骜不驯,类似张方那种跋扈劲。
但他之前有句话没说错,鲜卑骑兵攻入邺城,烧杀抢掠,死者甚众,临走时更带走了大量邺城女子。王浚作为大军统帅,他还敢说一句「有敢挟藏者斩」,虽然最后鲜卑人也没给他面子,宁愿把八千个女子沉入河中淹死,也不放她们回家。
如今鲜卑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伱连阻止一下都不敢吗?你敢像王浚那样说一个「斩」字吗?
糜晃脑海中激烈交锋着。
一边是生民百姓的苦难,一边是司空的大业,两者似乎对立起来了。
司空若要成事,百姓就要死。
「昔年洛阳中军健在时,建春门之战,数千轻重骑兵直冲贼众,什幺鲜卑、乌桓、匈奴都被冲垮了,有何惧哉?」邵勋校准完步弓,又放了一句话。
「你也知道那会中军还在。」何伦无奈地看了邵勋一眼,道:「而今骁骑军的那些人,却未必愿意听我等指挥,他们可能也想跟着抢一把。」
「那就不靠他们,咱们自己打。」邵勋说道。
「你怎幺打?这不是送死幺?」
「若我有办法呢?」
「你有屁的办法!」何伦即便再怕邵勋,这时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够了!」糜晃看向邵勋,道:「你切勿轻举妄动,我先遣人去祁弘营中,严申军纪。」
「都督,这事不如让华祭酒或汝南王去,他们是司空派来监察诸军之人,此乃二人本分,何须亲自出头呢?」邵勋提供了一个建议。
糜晃瞪了他一眼。
这个小郎君,越来越锋芒毕露了。以前固然骁勇,但还算守规矩,从去年许昌武库案开始,愈发桀骜不驯,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糜晃觉得该挽救一下他,免得进一步与司空交恶,终至不可收拾。
一边是自己的忘年交,一边是主公,糜晃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人有事。
最好一团和气,君臣相得。
「我这就遣人去请华祭酒和汝南王。」糜晃说道:「尔等整顿部伍,明日继续进发。」
「诺。」邵勋、何伦二人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