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听到五千鲜卑骑兵全灭的消息后,他直接病倒了。一直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堪堪起身,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谒陵。
河间、东海两个司马氏子孙互相攻杀,没想到两人手下各出了个桀骜不驯的「叛将」。
张方已经授首,邵勋何时去死?
记室参军孙惠轻手轻脚走了过来,道:「司空,王夷甫快到了。」
司马越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的青松翠柏,沉默不语。
鲜卑骑兵没了,该如何与王浚分说?
今后战事不利时,该怎幺打?
邵勋先抢许昌武库,又在长安坑害鲜卑人,该怎幺处置?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茫然无措。
「司空,还有一事。」孙惠又道。
「说吧。」
「宫中传出消息,赐邵勋女乐数人。」
「就这?」司马越不悦地看向孙惠,但他现在身体虚弱,强摧出来的怒火却显得有点气势不足。
「其中一名女乐乃前成都王妃乐氏。」孙惠补充道。
司马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坏消息太多了,与那些相比,这都是小事。
「天子赦免乐氏之罪了吗?」他问道。
「未曾。」
司马越点了点头。
没有赦免乐氏的罪名,那她就只是一个罪眷、一个女乐歌姬罢了,天子背后的那些人,终究没有和他明着干,只能暗戳戳耍点小手段给他添堵,可笑可笑。
远处响起了蹄声。
司马越擡眼望去,却见王衍骑着一匹驴过来了。
「司空,何至于此?」王衍坐在驴背上,叹了口气,说道:「讨颙大胜,不是喜事幺?」
「夷甫,休要说风凉话。」司马越站起身,直感觉一阵头晕,勉力说道:「你帮不帮我?」
王衍哈哈一笑,翻身下驴,然后说道:「司空,伱方寸乱了。」
司马越不语。
「我试言之,你姑且一听。」王衍说道。
司马越点了点头。
「敢问司空,军令一下,西征大军可会回返?」王衍问道。
司马越又点了点头。
洛阳禁军当然要回洛阳了,这是朝廷的军队,不是谁的私兵,不可能长久留在关中。
「朝廷可会授十九岁之人太守之职?」王衍继续问道。
司马越摇了摇头。
就像张方在颙府遭受排斥,邵勋在越府遭受若有若无的敌视,苟晞蹉跎三十年未有寸进一样,没家世、没根底的人想当太守,太难了。更何况世家子也不可能十九岁就当太守,邵勋若想此时当太守,割据一方,会遭到集体抵制,这道任命就不可能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