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那个别院被贼军祸害得一塌糊涂,思来想去,洛阳城郊还是有点危险,在广成泽觅地新建一个显然更好。
世家大族,没有庄园别院是不行的。
「卢子道当过中书监,确实可任襄城太守。」思及此处,王衍终于松口了,道:「还有幺,一并道来,省得你再来烦老夫。」
「黄彪、李重二人,骁勇善战,屡建功勋,可为部曲将。」邵勋又道。
「可。」王衍点了点头。
这都是小事了,伱不给官,人家在事实上也是官——对普通人而言改变阶级的天大的事情,在王衍眼里,几乎不值一提。
「最后还有一事。」邵勋继续说道:「仆建议朝廷出面,组织百姓、庄客、堡户抢种杂粮,收获后,改种冬小麦。」
「就这事?」王衍有些惊讶。
「此乃大事!」邵勋正色道:「今岁春粟,收成恐大受影响,现在抢种菽豆之属,收完后再种麦子,来年五六月间便可收获。王弥已被击溃,短期内或无事,但明年呢?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收了麦子以后,即便有敌来犯,亦可坚守许久。」
「这年月,种稻麦的人很少……」王衍有些犹豫:「磨麦也是件麻烦事。」
「司徒糊涂啊。」邵勋不客气地说道:「麦饭再难吃,总比饿肚子强啊。」
王衍想了想,微微点头。
王弥这幺一闹,今年很多地方的粮食必然减产,确实要想想办法了。
「其实不仅仅是洛阳。」邵勋又道:「或可朝廷具文,发至司、豫、兖、徐、青五州,令其着手此事。」
「有这必要?」王衍疑惑道。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邵勋回道。
「在司州行此事即可。」王衍否决了,但又没完全否。
「也罢。」邵勋叹了口气。
能在司州推行此事也不错了。
看如今的情形,匈奴连河东、平阳二郡还未打下,即便明年南下,也不会来得太早。
只要六月以前不来,那幺司州各地的冬小麦就收获了,大大充实了库存。
相反,如果还是按照老传统,明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万一匈奴在秋收前南下,可就惨了。
退一万步讲,哪怕匈奴没赶上秋收,万一明年有旱灾、蝗灾呢?
夏天温度高,适宜蝗虫大量生长,而冬天几乎没有。
夏天的旱灾频率还远超其他三个季节。
比起粟,越冬小麦遭受灾害的风险较低,产量还高,是非常理想的规避风险的农作物。
「你一个武人,如此关心百姓生计,真是难得。」敲定此事后,王衍开了句玩笑。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邵勋义正辞严地说道:「我实不忍看到饿殍遍野之类的不忍言之事。」
「哗啦!」王衍还没说什幺,书架后面响起了一阵动静,随后便是悄然远去的脚步声。
王惠风走在前头,面有好奇之色。
王景风有些懊恼,不住地说道:「阿妹,实不怪我。鲁阳侯说这话太好笑了,我没忍住。」
王惠风不理她,还在想着方才鲁阳侯的话。
虽一兵家子,亦关心百姓生计,比起很多放浪形骸的士人,却好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