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并不觉得官府一定能够保护他们,但去了总有个念想,万一呢?
「贼兵已至共县,烧杀抢掠。有人家刚娶亲,新妇就被抢入营中蹂躏,新郎还要给他们站岗放哨。」
「你怎知道?」
「逃难过来的人讲的。还有邺城过来的人传言,石勒已在修缮王宫,准备给刘渊迁都后居住。」
褚翜继续不动声色地走过。
谣言越来越多了,他也分不清真假,甚至连敌方兵力多寡都不清楚。
事实上,汲郡这边没人知道来了多少敌军,可能只有一两万,可能有三五万,甚至十万以上也不无可能。
谣言很吓人。
如果说有什幺比谣言更吓人的话,那一定是过了几手的谣言,那他妈简直要把人吓尿。
褚翜走了半天,碰到了正与一大群人交谈的太守庾琛。
「府君。」褚翜躬身行礼。
「谋远。」庾琛回礼。
对这个兄长介绍过来的人,他还是很客气的,随意寒暄几句后,继续与诸县父(士)老(人)攀谈。
「邺城王府君(王粹)出逃,为勒追斩,郡兵溃散,城池已为石超所据。」
「赵郡有消息传来,石勒率军杀至,西部都尉冯冲领兵与之战。冲大败,自冲以下,死者数千人。」
「石勒还在中丘破乞活军郝亭(一说赦亭,疑误)、田禋,皆杀之,俘斩甚众。」
「勒兵攻……」
全是关于石勒的消息。
庾琛听完,只觉刘汉诸将在河北遍地开花,四处攻城略地,守相不能制,都督、刺史、将军或死或走,局势一片糜烂。
石勒到底有多少兵?现在已经没人弄得清了。
褚翜也不急着走了,在旁边默默听着,越听越是触目惊心。
长沙、河间、成都诸王在洛阳厮杀时,他远避幽州,也曾遍游河北诸郡,当时的感觉很不错,民风淳朴,士人热情。
但现在幺——当初见到的人还在不在?
河北的衣冠君子们还好吗?
庾琛听完,则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惶恐。
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目光搜寻之下,看到了身着一袭红袍的鲁阳侯,于是带着众人前去。
褚翜默默跟在后边,很快就来到鲁阳侯所在之处。
那是一处车营,林林总总千余辆车停在旷野上。鲁阳侯正蹲在地上,与工匠交谈。
「君侯。」庾琛唤道。
邵勋起身,看到来了黑压压一群人,只对庾琛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