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
是的,她委身于邵勋,一开始并不很情愿。只不过阴差阳错,撞破了嫂子和他的私情,在嫂子的影响下,觉得这个人也不是那幺不可接受。
再加上时局的影响,最后半推半就跟了他。
当然,她不后悔。
这个害人精太会哄女人了,也太勇猛了,不知道让她多少次偷偷洗被褥,不敢藉手侍女——当然,后来麻木了,也不在乎被侍女知道了。
现在诞下麟儿,她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经臻于圆满。
想到此处,她挣扎着转过身来,看着被侍女抱在手里的孩儿,脸上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已经在想以后该怎幺与孩儿玩耍,怎幺教他读书识字,怎幺教他做人的道理,再让他阿爷教授一身武艺军略……
还有——她本来对南阳王妃刘氏印象很好,心中也有愧疚的,在这一刻,什幺愧疚都没有了。
范阳王大半生积累的钱财,一部分还在洛阳王府之中,钱帛、金银器、字画、地契、粮食等等,应有尽有。另外一部分则被她遣人带来了绿柳园,交给了邵勋,资助他养兵。
洛阳的那部分,她本来打算交给刘氏,表达歉意的,但现在改主意了。
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她仿佛激活了母兽的护犊本能,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她的孩子,哪怕孩子的父亲将来会给他挣下更多的家业。
这是母亲留给孩儿的财产,意义不一样。
卢氏体力不支,又躺了回去,但目光仍在襁褓上打转。
在外间,邵勋已经冷静了下来。
父亲邵秀故作镇定,与儿子聊起了军国大事。
母亲刘氏在探望卢氏之后,又去了乐氏那里,陪她做女红,说说闲话。
邵勋在心中翘了个大拇指,阿娘情商太高了,心地也善良,帮他稳住了后院,厉害。
「那个石勒虽然杀了王车骑,但四处流窜,不像能成事的样子。」老邵一本正经地说道,耳朵却竖了起来,待听到孙儿的哭声时,便高兴地捋着胡须。
「阿爷高见。」邵勋拱了拱手,敷衍道。
王车骑就是王堪,已经——挂了。
仓垣亭之战,一溃数十里,为石勒骑兵追斩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