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点吧。」邵勋将食盒向妻子那边推了推。
「嗯。」庾文君拿起一小块蒸饼,斯文地咬着。
邵勋又替她切了点肉,舀了点汤,放到她面前。
庾文君咬着蒸饼,看着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邵勋则有些恍惚。
一个女孩,从小把你当英雄,大了想嫁给你当妻子,成为你的妻子后,又努力尽义务,满心满眼都是你……
小虫,收手吧!
曹贼,别玩了!
他拿起一块丝绢,替妻子擦了擦嘴角。
庾文君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羞涩和欢喜。
辚辚车声响起,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护兵们左右散开,吆五喝六,待看到身着明光铠的邵氏亲兵后,顿时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慌忙退后,但刚刚下车的两个女人却眼前一亮。
前头一人惊喜过后,冷笑两声,故意大声道:「这是翠囿新培育的苜蓿,尔等仔细些。」
「诺。」庄客头子应了一声,然后下了田埂,嚷嚷道:「休要偷奸耍滑。这二十顷地是陈公的禄田,五月就要来割草,一个个卖点力气,知道了幺?」
「知道了。」屯丁们有气无力地回道。
苜蓿这玩意,长得快,量又大,一年割三四回,其实是一桩很繁重的劳役。
但陈公和他的亲兵要吃肉,每两个月发一批牲畜去许昌,全靠禄田产出的苜蓿喂养了,没人敢轻忽这件事。
庾文君听到动静后,回头望去,惊讶地问道:「那不是惠皇后幺?」
「你怎幺认识她的?」邵勋不动声色地吃着饭,问道。
「远远见过。」庾文君回过头来,奇怪道:「夫君的禄田,一直是惠皇后派人打理吗?那些牛羊,也是惠皇后遣人送去许昌的?」
「唉!」邵勋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当年东海用事,杀戮不断。先帝驾崩之时,有东海党羽诬陷乃惠皇后下毒。皇后百口莫辩,由将军陈眕护送至广成宫,暂避风头。我激于义愤,便将追捕惠皇后的禁兵驱赶了回去,庇护惠皇后于广成宫。皇后心地仁善,便在广成泽中种稻、牧养牲畜,壮我军需。有些事,做习惯了就那样,我劝了几次,皇后都不肯罢手,奈何。」
「夫君庇护的女人真多。」庾文君小声说了一句。
「怎幺说话呢?」邵勋笑骂了一句。
庾文君嘻嘻一笑,道:「夫君且用膳,妾去对惠皇后行礼。」
说完,提着裙摆,一溜小跑过去了。
邵勋不忍心回头看,默默坐在那里,开始头脑风暴。
羊献容会怎样?嘲讽一番庾文君?好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会不会有更严重的事情?难说。
想来想去,不得其法。
于是他又默默拿起蒸饼吃了起来,再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把食盒内的东西都吃完时,几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其中有羊献容、庾文君,还有司马修袆?
他默默站起身,看着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的羊献容,行了一礼,然后又对襄城公主一礼。
二人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