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什幺时候这幺听话了?什幺时候如此自轻了?
这是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啊。
不对劲。
远处传来脚步声。
邵勋瞄了一眼,侍卫、宫人簇拥着天子乘舆走了过来。及近,在外围警戒的银枪军士卒将其拦下了,隐隐传来争吵声。
但好像没有任何效果。
银枪军的杀才们被邵勋带了十年,气质和禁军迥异,虽然天子带来的压力很大,但未得军令,那是一个人都不放行。
王衍手里端着茶碗,似在啜饮,但目光一直看着争吵之处。
荀氏兄弟低头叹息,不忍多看。
刘暾、郑豫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秦汉以来,虽然天子的威望是越来越低了,但何至于此?
好在争吵很快便结束了。
天子下了乘舆,在数名宫人的簇拥下,东张西望一番,好像真的在踏雪寻梅,然后「恰好」看见了邵勋及王衍等人,于是「欣然」走了过来。
邵勋的屁股终于离开了胡床,对着天子躬身行礼:「臣邵勋拜见陛下。」
「臣王衍……」众臣亦纷纷行礼。
「众卿无需多礼。」司马炽双手虚扶道。
蔡承搬来了胡床,放在邵勋对面。
司马炽犹豫了一下。
本不想坐的,但站着好像更不是回事,于是捏着鼻子坐了下来,道:「邵卿破匈奴,救危城,实为——」
「陛下!」邵勋将茶碗顿在案几之上,打断了天子的话。
王衍等人心中一跳。
这般无礼的一顿,仿佛顿在了他们心上,让人心惊肉跳。
司马炽眼中冒火,脸上青气一闪。
今日被强迫着来天渊池「踏雪寻梅」,本就让他觉得万分羞辱了。偏偏此人还无礼至极,打断他的话,这是丝毫不想掩饰了吗?
旋即又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