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就在四百余户百姓冻得快不行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瑕楼城——高平府兵的一个「龙骧府」,周边散落着数百户府兵家庭。
百姓们住进了土坯房内,生了火堆,烤起了干饼,懵懵懂懂地等待府兵前来挑选。
史仙敏锐地发现,瑕楼城内另有两百余户百姓,一问,得知是任城景氏「让」出来的,顿时哈哈大笑。
城外的牲畜栏内,新送来了几百匹马,府兵部曲们正将它们带进马厩避寒。
「哪来的马?」史仙下意识问道。
「不是我们的,马上就要送去东平,先在这养一养。」有人说道:「听闻陈公要在东平设府兵。」
「哪来的府兵?」
「从枋头撤下来的屯田军,一个个翻身了。」
「哪来的钱粮?」
「钱粮?」那人笑道:「不是罚了很多幺?差不多够撑一年了。」
「那第二年呢?」
「第二年再说呗。」
「也是啊,大不了再找那些庄园主要钱。」史仙笑道:「若不服,尽起大兵,将其剿灭。」
「我说史大头,听闻当年有士人把你未过门的新妇买去当婢女了,当时你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就神气了?」
史仙脸一黑,好悬才没给那人一拳。
冷哼一声后,道:「有陈公在,我等武人再无此等屈辱之事。」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也看不惯士人。昨日跟着张长史去景氏庄园上催粮,儿郎们刀出鞘、弓上弦,那帮人差点吓尿。」
史仙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点笑容。
一个龙骧府有一千二百府兵,各有将校。
虽然散居各个村落,但心理上有了归属感:他们是一个集体,出了事有人替他们做主。
横行乡里的坞堡帅并不是什幺善茬,经常掠人为奴,遇到过路的商旅,如果护卫不足的话,还可能被他们劫杀。
但他们不敢欺负附近村落的府兵。一旦真发生这种事,最低级的别部司马往上报,获得批准后,至少也会出动一千二百府兵,全副武装杀过来,往往还伴有本县、邻县征集起来的其他坞堡丁壮,将犯事的坞堡团团围住,逼他们就范。
东平陆衡氏的家主为何这幺痛快地就「病死」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县里乃至本郡没有府兵的话,事情就没那幺简单了。
郡里肯定是没几个兵的,震慑不了坞堡主。太守、县令若想征调其他坞堡、庄园的私兵,人家看你一个光杆,压根不会多在乎,未必就愿意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