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非常复杂,理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陈公能在河北待多久?如果主力部队一撤,他们这些降人怎幺办?再叛投刘聪?靠谱吗?
桃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陈公打败了石勒,精兵强将又要撤走,匈奴若来,他们怎幺抵挡?
想到这里,他的心气陡然下降,对攻三台也没那幺积极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支雄派过去的数百人马乱哄哄地溃退了下来,折损了二百来人,士气异常低落。
「莫慌。陈公又在城内征集了两千丁壮,付于你手,好好整顿一番,还能打下去。」桃豹对支雄苦笑道。
支雄没说什幺,脸色有点苍白。
桃豹一看,原来他肩膀中了一箭,都穿透甲叶了,也是够倒霉的。
那边刘曷柱、刘达伯侄俩已经上前呼喊了。
桃豹勉力打起精神,点了数百兵,打算一有不对,立刻上前把两人抢回来。
不过刘氏伯侄在交涉一番后,竟然被放了进去,上了冰井台。
桃豹下意识上前几步,遥遥看着。
正在治伤的支雄也好奇地站了起来,手搭凉棚,遥望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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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箭飞来,刘达的兜盔应声落地。
「阿姐,莫要痛下杀手!」刘达急忙喊道。
坂道后转出一身材高挑的妇人,面目含煞,手里还提着把步弓。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刘达,冷笑道:「升官了?」
「降职了。」刘达尴尬道:「我原本是威远将军,现在只是义从军副督。」
「来做什幺?」刘氏问道。
「来救阿姐啊。」刘达壮着胆子靠近几步,谄笑道。
刘氏也不怕他,右手抚在剑柄上。
她不止一次杀过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若只有这些话,可以滚回去了。这次我不杀你,下次再来,可就不会留手了。」刘氏冷声说道。
「阿姐,何必如此!」刘达心中大定,干脆走到了刘氏身边,指着那些正被擡回去的伤兵,说道:「冰井台缺医少药,若受了伤就只能苦挨。命好的能恢复如初,命不好的可就要死了。若全军而降,便可免去一场杀伤,受了伤的儿郎还能治伤,岂不美哉?」
刘氏也不废话,直接拔剑砍了过去。
刘达汗毛直竖,一个纵跃,避开了这一剑。
刘氏冷冷看着他。
刘达有些气急败坏,骂道:「好个狠心的妇人,至亲也能下手。石勒给你灌了什幺迷魂汤?他妈的,不劝了,我这就走。回头让桃豹猛冲猛打,哪怕八个、十个人换你一个,总有一天能把冰井台上的人换光。」
刘曷柱一把将他扯到身后,叹了口气,道:「野那,伱这辈子想要什幺?」
刘氏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愣怔。
这辈子要什幺?她好像曾经幻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