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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景福宫旧址,邵勋刚刚巡视完夏播,便接到了徐州快马送来的信件。
「荀泰章老矣,回家歇着吧。」看完之后,他把信递给了左长史裴康,说道。
裴康也老了,而且刚刚经历了大病,精气神远不如之前。
接过信看完后,叹道:「一念之差,以至于此。」
邵勋擡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行军的兵士。
高平府兵三千六百人、东平府兵一千二百人、濮阳府兵一千二百人、洛南襄城府兵两千四百人,总计八千四百壮士。
如果算上各自携带的一名部曲的话,则有近一万七千之众。
「此兵雄壮否?」邵勋问道。
裴康眯着眼睛看了下。
这些兵其实看起来很杂乱。
杂乱的原因是器械、甲胄不一,不像经制之军的样子,更像是流寇——流寇的一大典型特征就是服色不一,器械五花八门,乱糟糟的。
但他们绝对不是流寇,裴康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高平府兵是陈公的老部下了,多为牙门军将士,久经战阵。
东平、濮阳府兵以前许昌世兵为主,打过匈奴,但战斗力却要比高平府兵差上一截。
最威武的还是洛南府兵,不管用什幺武器,每个人都带着一柄重剑、一具弩机。
这是真正的老兵,还是厮杀十年之久的那种,战力相当强横。
「这兵——」裴康还没说完话,前方已奔来数十骑。
这些人在三十步外下马,然后步行而前,拜倒于地,齐声高呼道:「拜见明公。」
邵勋举步向前,道:「都起来吧。」
「遵命。」众人纷纷起身。
部曲督站在前面,部曲将、部曲长史、别部司马等站在后面。
整整七个龙骧府(亦称七督)府兵军官,皆在此间了。
「许猛。」邵勋指着一个头戴貂蝉冠、五大三粗的汉子,喊道。
「末将在!」颍桥龙骧府部曲督许猛大声应道,神色间有些激动。
当年,就是陈公亲手把官印交到他手上,让他从一个落魄贼匪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官人。
「你是襄城府兵吧?」邵勋问道。
「末将家在襄城郡襄城县颍桥防。」
「哦,襄城、颍川之间。」邵勋笑道:「平日里都做些什幺?」
「农忙时帮衬着家里,干些农活。闲时锤链技艺。」
「过得如何?」
「能吃饱饭,还有羊肉吃。」
邵勋大笑,道:「可有人欺辱?」
「没有。」许猛答道:「纵有,也被打跑了。」
「哦?真打过?」邵勋惊讶道。
乡间斗殴之类的小事,龙骧将军幕府当然不至于报给他。
「去岁颍水不丰,灌田颇难。颍阴那边有人过来抢水,儿郎们带上甲仗,直接把人干跑了。」许猛自豪地说道。
他是真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