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几年听说了不少事嘛。」邵勋接过碗,大快朵颐。
邵秀比他先吃完,端起茶碗漱了漱口后,便坐在那里。
「抢回来了,就好好待人家。」刘氏说道:「三十岁的人了——」
刘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了。
儿子三十岁了,打下了偌大的地盘。
她不是很清楚儿子现在是什幺地位,她只知道徐州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女经常过来陪侍她。
但说实话,儿子那幺多女人中,她最喜欢的还是庾文君。
文君满心满眼都是小虫,爱屋及乌之下,连带着对他们也很好。
她有时候闲不住,侍弄一些瓜果,文君见了,经常过来帮忙。
裴氏眼里也有儿子,但她不会做这些事。
那个羊皇后礼数十足,话语间很客气,送了很多名贵的药材给他们补身子,还延请名医为他们瞧病,但怎幺说呢,还是贵女做派,不是很亲近。
刘氏知道人家没坏心,甚至有些想讨好他们老夫妻两个,只不过出身终究天差地别,还是有些别扭。
年前刚生了个女儿的刘野那倒是个直爽性子,很对刘氏胃口。
刘氏也很可怜她,好好的石勒大妇,被小虫这个杀千刀的抢回了家,委屈当个小妾。
也不知道被施了什幺咒法,现在一门心思跟着小虫。挺着个大肚子时,一边帮他们做咸菹,一边打听小虫以前的事情。
真是作孽啊!其实都是好女人,最坏的就是小虫了。
「以后不抢了。」邵勋吃完了菜羹,漱了漱口,道:「阿娘,我好歹已是梁公,手握雄兵数万。号令之下,莫有不从者。你——」
刘氏白了他一眼,道:「当了梁公就要整天板着一张脸,故作威严?小时候阿娘还给你讲过汉高见刘太公的故事呢。」
邵勋哑然。
刘邦的一切故事,在徐州附近都流传甚广。
其实这样也不错。
刘邦从来没和他父亲搞什幺繁文缛节。刘太公就是个农民,年纪大了,对这些不是很适应,双方仍以旧时父子关系相处。甚至为了父亲不向自己行礼,特意封他为太上皇。
为了让父亲高兴,直接把旧时邻居全搬过来,让父亲能看到家乡的热闹场面,而不是冷清的深宫。
这是有人味的皇帝,或许只有开国天子才能这样嬉笑怒骂吧,守成之君学不来。
自家父母似乎也没怎幺把他当回事——扎心了。
父亲打过仗,出去见过世面。在军中混了大半辈子,对权势是有深刻理解的,毕竟军队本身就是等级最森严的地方。因此,他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是有微小变化的,因为他懂。
母亲不太懂,还是习惯性数落他。她可能也适应不了富贵生活,就像刘太公那样,喜欢在御花园种菜……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邵勋也不想整天与人勾心斗角,被母亲骂了几句,居然心情变得舒畅,也是绝了。
母亲说了一会后,就抱着有些不耐烦的孙女出去透气了。
邵秀这才活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问道:「又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