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怔怔地看向西边,那是长子县的方向。
乌岭北道,西端是平阳,东端则是长子。
如果现在就奔向长子,当可依托县城,固守一段时日。即便最终守不住,也有突围而走,奔乌岭北道回平阳的机会。
而如果不西奔长子,继续向北,可回壶关(县,非壶口关)、潞县,尽力整合北边六个县的人力物力,做最后一波垂死挣扎。
命运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怎幺走,一念之间而已。
跟随他逃回来的败兵们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个个屏气凝神,等待刘曜做出决定。
刘曜没有思考太久,对着西方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转过身来,看着大家,道:「丹朱岭之败,非尔等之罪,实在是战局过于险恶,军心浮动,以至于此。仗打到这会,我也不愿再骗大家了,上党、晋阳已无回天之力。」
众人静静听着,麻木的脸上没太多变化。
「前有岔路,西行可至长子,北行则回上党。」刘曜又道:「众将士血战丹朱岭,杀伤邵兵近万,不可谓不尽心。事已至此,我也没脸拉着尔等陪葬。何去何从,诸君自择吧。」
「大都督何往?」亲将忍不住问道。
刘曜长叹一声,道:「我自回上党,与李重、侯飞虎周旋。」
「大都督去哪,我就去哪。」亲将说道。
此言天经地义。
主帅的亲军还能去哪?就是主帅要死,也得跟着赴死,不然就是社会性死亡,甚至全家肉体死亡。
亲军之外,诸营败兵之中,响起了激昂的声音:「誓死跟随大都督。」
可惜的是,声音有点稀落,很多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就是大败之际的现实。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愿意慷慨赴死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啊。
「好!」刘曜突然笑了,一扫之前的颓势,道:「大败之际,仍有如许多的壮士跟随,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走,回上党。」
「回上党。」上千人紧随其后,高呼道。
其他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对刘曜拜了一拜,在各自军校的带领下,往长子县方向奔去。
刘曜走后,陆陆续续又奔回来许多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