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梁公说不牵连他人,此言似有几分可信。」又有人说道。
「非我等不愿效死,实在是困守轵关也无用啊。邵兵大可自陕城渡河,越中条山北上。轵关守不守,其实都影响不了大局。」
「先假意降顺,有机会就跑。」
「对,先保存有用之身,将来还可为天子、太子效力。」
听众人这幺一说,刘贤哭声稍止。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道:「若非为了保全六千将士,我恨不得单骑出城,战死在万军之中。」
「大王不可!」
「大王勿要自暴自弃。」
「有用之身,万勿轻弃。」
「还有机会的,邵贼不可能一直得意,我等先屈身侍奉,以待天时。」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解劝。
刘贤抹了抹眼泪,哀声道:「那就先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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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城战局的变化十分剧烈。
自十一月首日大军开始攻城以来,王弥就存了逃跑的心思。
但他心中也有着一份侥幸心理——作为一个军阀,不到万不得已,谁会丢弃地盘逃跑呢?
另外,陕县的地形非常险固。
北临黄河,南依山塬,东面亦是丘陵,可谓「三面悬绝」,只有一侧可攻,还是上坡仰攻,真的不好打,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治所设在这里。
再者,将校家眷们都已送到西面去了,眼下可能离潼关已是不远,守城将官再无后顾之忧,似乎可以打一打?
侥幸心理作怪之下,王弥犹豫了,特别是在他击退了晋军的第一次进攻,甚至挫败了他们夺取大阳津的计划后,更是有点不想走了——其实渡口之战主要是新近渡河的羌人打的。
但王弥犹豫,石虎可不犹豫!
十一月初五,他最后一次看向黄河南岸的陕城。
城池就在黄河岸边,悬水百余仞,看似十分坚固,但他知道,世上无不破之坚城,完全看进攻方愿意付出什幺样的代价。
王弥再不走,必死!
「抛弃全部辎重!」当天夜里,石虎下达了这条命令。
众人早有准备,纷纷牵出马匹乃至驴骡。
拉车的役畜亦被解下皮套,转而驮载行李。
全军五千余人,除少数人携带铠甲等沉重物事外,绝大部分人都只携带轻便的武器,外加十日干粮——部分随身携带,部分由骡马驮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