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间温习功课。」程氏走了回来,轻声说道。
「让他好好学,勿要偷懒。」邵勋点了点头,道:「我起兵以来,大小数十战,尽有关东之地,还能少了他官做?
我的心胸没那幺狭窄。大灾已过,接下来偃武止戈,天下太平,正是他这等文士的用武之地。」
程氏温柔地应了一声,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王氏。
王氏心中咯瞪一声,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啊。
「大王一—」王氏再上前一步,正要行礼之时,却见邵勋看向什翼键。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此儿不俗,不枉贺兰奴根夸赞,
和石大雅多多接触下也好。」邵勋说完,又看向王氏,问道:「太夫人初来平阳,可住得习惯?」
王氏心神有些乱,听到邵勋的话时,还有些神思不属,
只道:「一切都好。」
「那就行。」邵勋放心了,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道:「连日奔波,代公和太夫人想必倦了,早些歇息吧。」
说罢,转身离去。
二十名甲士紧随其后,消失在连廊之后,
王氏神色间有些惬帅。
石弘出了偏厅,看了站在院中的王氏母子一眼,突然说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王氏茫然地看向他,什翼犍也看了过来。
十岁的少年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们被放弃了。我昨日找三位恩师问了下,他们都说拓跋槐据北都,又年岁较长,可堪扶立。什翼犍不过一小儿,只能为质,如沙漠汗故事。」
王氏如遭雷击。
石弘见她那样,更加自信了,又道:「不过你们可以等。恩师说拓跋鲜卑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兴许槐将来会传位给什翼犍,慢慢等吧。」
说完这句,石弘幸灾乐祸地看向拓跋什翼犍,道:「什翼犍,留下来陪我吧,我闷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些许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顽皮。
什翼犍茫然地看向他。
王氏一把抱住儿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入夜之后,池沼对面的一间小屋内,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鸣咽声。
声音婉转娇柔,带着点骨子里的媚意,又似乎带着股自暴自弃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