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殷将军可能转头就忘了。下直后去问问。」
「殷将军好人啊,一点架子都没有。」
城门洞内一负责拉动吊桥的力役听了,之以鼻,笑道:「你们懂什幺?殷熙他妹子是梁王宠妾,前程远大,犯得着跟你们一般见识幺?在他眼里,跟你们县令耍威风都嫌掉价,至少也得刘昭过来,才能让他高看两眼。」
军士们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好大的口气,什幺人啊?
「罢了,都是苦命人,我也不该在你们面前显摆。」蔡摆了摆手,
道:「你们服兵役,我服力役,都他妈在卖命,以后互相关照。去了考城,
我请你们喝酒。」
「说得是,都是卖命罢了。你考城的?我壶关的,以前逃难去了洛阳,
没想到又被送回了并州,还送到了岚谷这鸟地方,现在走不掉了。」男人之间没多少矫情之语,简单的同病相怜之情,很快就拉近了大家的关系。
蔡其实不太愿意和这些「粗鄙之人」谈天,但闲着也是闲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谈兴上来了。
守门士卒用脏兮兮的大手拍着蔡的肩膀,哈哈大笑。
蔡也跟着傻笑。
这样的生活,挺新奇的。
另外一边,殷熙进了县衙后,一边解披风,一边说道:「合河、岚谷、
秀容、静乐、宁武、楼烦六县之兵尽集岚谷,计六千骑,已经征集得差不多了,正往这边赶。粮草齐备了幺?」
县令一溜小跑,差点跟不上这位雷厉风行的骑兵,喘着气说道:「自去岁初秋开始运,到这会已有粮豆五十二万余斛、干草十七万束。」
「不够!」殷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县令,道:「这才够军士三月所需。」
「四月还有一批粮运至,不下二十万斛。如此便有四月之粮了。」县令答道:「刘府君准备了五千头牛、十万只羊。」
「牛羊可有地方催肥?」殷熙问道。
「这时节草还不够长。」
「牛羊就地宰杀,制成肉脯后送过来。如果还有干酪,也要点。」殷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这一路只有六千余骑,兵却不多,须得让儿郎们吃饱了,方有力气厮杀。」
县令听闻却一惊,下意识问道:「敢问殷将军,真的只有六千骑?」
「这还能假?」殷熙不耐烦地说道:「你若能多征集一些人手,我便记你一功,将来调去河南当县令,也不是不可以。」
县令迟疑道:「将军,我是匈奴人。」
「匈奴人又如何?」殷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厮还真有可能拉来丁壮,于是耐心地解释道:「立功便能受赏,此乃梁王立国之基,勿疑。」
县令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殷熙不再管他,让随军小吏摊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三路出师北伐鲜卑,他们这是西路。
很显然,这是偏师。
待人员集结得差不多了之后,他们就要执行下一步动作了。不是出兵而是搜杀信使、斥候,让可能存在的敌方游骑不敢南向,让他们摸不清楚南边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