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凉州张氏已经不奉盛乐为正朔了?」石虎问道。
石勒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拓跋鲜卑没分裂前,强盛无比,拓跋郁律大破刘虎,远近皆惧。经历了内乱的凉州张家遣使称藩,寄希望藉助拓跋鲜卑的威名,帮助他们稳固地位,压制内部反对他们的人。但拓跋郁律被祁氏母子弑杀之后,代国声势大衰,已然嘘不住人了。
「叔父,天子近来宠信靳准兄弟,疏远贤良,我看要出大乱子。」石虎左右看了看,说道:「最好早作打算。」
石勒瞟了侄子一眼,道:「你怎幺想的?」
「朔方之地经营三年,已有些许成效,而今正该下大本钱。」石虎说道:「侄不才,愿率兵三千,进驻朔方,为叔父前驱。」
石勒思虑良久,始终没有给出正面答复,只道:「局势危殆,这边离不了你。朔方我另行选人。」
石虎心下大急,但面上不动声色,只一脸恭顺道:「是。」
二人遂无话。
天色渐晚,炊烟袅袅,四野之中一片宁静。
夏天的草原,也有别样的风景。
而就在这一片宁静中,东面奔来了数名信使,交涉一番后,急匆匆进了沙南城。
石勒、石虎叔侄二人听到禀报后,惊疑不定。
石勒到底经历了更多,失败经验十分丰富,立刻召来心腹将佐,低声道:「你等至各营,让军士暗中收拾行李,多携干粮,辐重能带的带走,不能带的就扔了,不要可惜。另遣人至各处,找寻放牧马匹牛羊之人,着其尽快转移。
白土那边,让他们不要运粮过来了,先等等。」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叔父,为何这幺做?」石虎忍不住问道:「虽说暗中收拾行李,但终究有动静,早晚会被刘昶知晓,他若怪罪下来可不好办。」
「听我的。」石勒脸一板,道:「邵贼最喜驱虎吞狼。今槐、蔼头远遁,
盛乐诸部即便心中不服,面上还是要给王氏母子几分善意的。他们要反,也不是这个节骨眼上反。莪料丘敦氏被王氏派人催促了,出兵西进,攻我侧翼。」
石虎听完就不再反对了。
这事确实大有可能。丘敦氏带着万余人西渡黄河,从方位上来说,就在他们东面。
先前双方互遣使者,面上关系不错。丘敦氏也对王氏母子不太尊敬,言语中多有轻视,好像随时准备造反一般。
但现在看来,鲜卑终究是鲜卑,关键时刻还是听自己人的,这份凝聚力却是让人惊讶。
「我这就去安排。」石虎不再犹豫,转身离去,诸将亦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