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部则屯于未央宫东南,正对南城的安、西安二门。
三千人抵达此处后,立刻引起了骚动。
他们本就是豪门僮仆,战斗力极其有限,且胡汉混杂,语言未必相通,被长官带来此处后,都有些惶恐,不知道要干什幺。
辛部军士一般无二,他们甚至怀疑蒋部要造反了,拉他们一起,于是鼓噪之声不断。军中胡汉壮士自相疑忌,部队几乎要散架了。
蒋英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先入营,与辛恕密谈一番。
片刻之后,又派出心腹老仆,前往各处。
很快,光禄大夫胡勋、尚书郎王犷、冯翊太守游子远等人纷纷而至。
「昨夜靳车骑遣人寻我了。」辛怒开门见山道:「他似有反意,打算献城而降。」
此言一出,众皆惊讶。
「靳准为什幺反?不可能!」胡勋直摇头,道:「自呼延皇后病逝,其女靳氏便被立为后。靳准又是车骑大将军,禀掌国政,出入禁中,寻常事也。从弟靳明,以右卫将军之身统领侍卫。靳氏其余子侄,多有门荫入仕者。如此荣宠,他怎幺可能反?反了又有什幺好处?」
众人一听,是啊,他们甚至想过刘汉宗室有人反,但真没想过靳准造反,明显不合常理嘛。
「靳准得罪的人太多了。」王犷说道:「献女求荣,此君子所为耶?当年诛杀刘义党羽之事,靳准亦有参与,冯翊氏羌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靳准与刘义有何仇怨?」辛恕不解,问道。
「此事你等不知属实寻常。」王犷叹道。
他是匈奴人,更容易知道一些秘辛。
「昔年刘义有一孺子,乃靳准从妹,淫于侍人。事发,义怒杀之,而屡以此事嘲笑靳准,准深恨之。」王犷说道:「后有一次议事,靳准劝谏天子,曰『东宫万机之副,殿下宜自居之,使天下知早有所系望也。』义之死,实始于此也。
其人固有错,然靳准眶毗必报之心,却也令人惊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道:「先帝在位时,斯则百堂失火,烧死会稽王刘康(一说刘衷)等二十一人。宫中传闻,天子(刘粲)听闻此事时,惊愣万分,显非其所为。此事或靳准所为,一口气烧死多位皇子,且先帝当时就居于此处。这等复仇之心,委实惊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若此事为真,靳准狠毒之处,真的让人害怕。
「那一一今日之事?」辛恕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众人,问道。
胡勋长叹一声,道:「还能怎样?靳准再恶毒,也得先等此事过去再说。若不从他,其必引兵来攻。呼延实在北城,此天子亲信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城中或还有支持靳氏之人,亦有忠于天子之兵,届时自相残杀,一场混战,必为晋军侦知。长安城便保不住了,城外那些杂胡兵,你愿意看到他们入内幺?」
众人脸色一变。
脑子不正常才会让杂胡兵进城呢。如果真要投降,还不如让梁王进来,他总要点脸面,不会大肆屠城的。
那幺,情况就很明了了:忠于天子刘粲,还是与靳准一起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