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得勤。」杜弼说道。
杜义点了点头,道:「就是练得勤,由此可见周、沈、钱氏等江东土族的家底。他们一一可能并不比顾陆朱张之类的大族差多少。愚兄的家业,和他们没法比。南渡士人也没有一个能和他们比的。」
「若驱一泉坞百姓南下,则何如?」杜弼问道。
杜义沉默。
从家业经营的角度来说,这不是坏事。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商量商量,划分好各自的份额即可,没什幺复杂的。
但从弟说这事并不简单,因为其中隐含着一个前提:梁王占领整个江南,号令通行于东吴故地。
「兄长?」杜弼看着沉默的杜义,坏笑道:「吓着了?」
杜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这幺多年不见,你竟变得油嘴滑舌。」
杜弼闻言笑了,道:「弟在宜阳,常年与兵家子打交道,不知不觉就变了。」
「与兵家子来往过多,总不是好事。」
「北地风气不一样,纵然兵家子仍然为人所轻,比起江南却要好上一些。」
「也是。邵勋就是兵家子,已然成事了,唉。"
「何止是成事。」杜弼认真道:「他的根基可一点不虚浮。梁国二十郡为其建业之基,二十郡外尚有十余郡一般无二。武人恨不得他现在就当天子,胡人亦为其笼络。他和那些旋起旋灭的草头王可不一样,纵弑君上位,我看也不是什幺大事。」
杜义再度沉默。
像他们这种分仕各方的家族,当然不至于消息闭塞。纵然对北地了解得不会持别透彻,但大体上差不了的。
就杜义来说,他也认为在北地诸位豪杰中,杀到最后摘取胜利果实的邵勋根基是最稳的,甚至比刘渊建立的伪汉还要稳一一匈奴五部虽有五十万人,但内里仍然分成诸部,并未离散部落,编户齐民,一切取决于部落贵人的效忠,根基真谈不上多稳。
当然,邵勋有此局面,和他二十年来的经营分不开。
门生遍布梁国诸郡,慢慢爬上高位,
笼络了一大堆妻族,让他们从士族这个整体中分化出来。
府兵的设立更是神来之笔,生生创造了一个压制士人、胡人的大群体,且这个群体无分胡汉、贵贱,只要加入进去,就自成一体,有自己的意志。
最关键的是,府兵很难造反,且是稳定地方的利器。
另外就是他多有收取人望之举了,既给好处,又有威望,如此则无往不利。
杜弼说得没错,即便他真弑君了,也不是什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