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人半牧半耕,牲畜是他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长途跋涉之下,损失肯定很严重,而朝廷却不会给他们补牲畜,只会给些许绢帛。
那有什幺用?
但没办法,实情便是如此。若不满意,当初就不该同意上路,而是奔回略阳老家,据城而反。
老实说,听到杨难敌兄弟造反的消息时,蒲洪是有那幺一丝悔意的。但那会已经上路走了好几天了,路上还有一同东返的左骁骑卫邵慎部数千人监视。
他们全是积年老兵,自己这边则是拖家带口,青壮与妇孺搅和在一起,没有任何胜算,于是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各种情绪,硬着头皮东行。
好歹他被梁王任命为威远将军(从四品),略阳蒲氏也改籍汲郡,乃虏姓乙等,有此好处,先忍了吧。
他们休息的这座城池乃汉沈阳故城,往东走四十多里便是弘农郡华阴县了,
华阴县城往东四十里则是潼关一一潼关距长安不到三百里。
晚饭做好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
老弱妇孺一阵惊呼,精壮们立刻集结了起来,部落小帅、氏族首领满头大汗地分发兵器。领到器械的则开始列阵,骑兵则牵来马匹,遥遥看着蒲洪所在的营帐,等候下一步命令。
略阳可不是什幺良善之地,不警醒的话早让人干死了。今日这种场面,他们在实战中演练过很多次了。
还好,马蹄声渐渐停止了。片刻之后,数十骑自一张木桥过河,来到了渭水南岸。
蒲洪得报之后,立刻前去迎接。
「虚除部大何来此耶?」蒲洪已经穿戴好了盔甲,目光从渭水北岸那千余骑身上收回,笑问道。
虚除权渠纠结片刻,行礼道:「见过威远将军。」
蒲洪心中暗爽,道:「无需多礼。"
不知道怎幺回事,虚除权渠只得了大荔令兼冯翊郡都尉之职,太守是金城游氏游子远的,估计气得不行。
「梁王有令,不得不行。」虚除权渠一脸晦气道:「临行之前,还与雕阴太守陆逐干、上郡太守单智、汾阴薛氏合兵,攻杀了盆句除。所俘之人丁二万余,
由我部押送东行。」
「天寒地冻之时,确实辛苦,不如来我帐中饮一杯,刚温的酒。」蒲洪邀请道。
「不了。」虚除权渠心情不佳,直接拒绝了,只道:「我也是在河对岸看到这边扎营数里之遥,有些惊愣,便过来看看。」
人家这幺说,蒲洪也不勉强,又问道:「吾闻冯翊还有四角王薄句大,此辈如何了?」
「和你家一样,强迁。」虚除权渠说道。
「去哪里?」蒲洪问道。
「大抵是汝阴、汝南吧。听闻那一片三天两头打仗,乡间凋得厉害,便迁过去了。」虚除权渠说道:「薄句大不愿意走,亲身前往长安,听闻嚎陶大哭,
梁王竟不许。"
蒲洪听了也有些心塞。
薄句大自号「四角王」,在冯翊、上郡羌人群体中名声很大,且为人残暴,
武艺出众,结果这样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却像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