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琮苦笑一声,道:「无路可走了吗?」
「郎君何谓无路?」有人沉声说道:「开城不就是了?西城门这片,除了我等石氏兵,便只有那三百僮仆看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显然没法阻止。至于城楼上的那些兵,其实无妨的。守住城门就行,等他们反应过来,梁兵早入城了。」
「郎君,别打了。」又有人劝道:「一个月前我们有千余人,今不过六百,死伤近半,再打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郎君,外头的梁兵是铁了心了。当年司马懿暴雨中围了襄平一个多月,反复攻打,梁兵也围了月余,不曾退去,这般韧性岂是乌合之众可比的?五月时有人说梁兵攻城半个月就受不了要撤退,想来甚是可笑。再打三个月,我看他们都打得起。」
「郎君……」越来越多的人劝道。
石家军这般作态,外间的豪族僮仆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有聪明的人已经悄悄溜了,剩下的人则神色复杂,更有些不知所措。
石琮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声,道:「唉,我终是做了此等逆事。」
说罢,以袖掩面,又进到了藏兵洞中。
亲兵追了进去,片刻后又出来,道:「斩断绞索,放下吊桥,再开城门。」
众人神色一振,各自依令行事。
******
燕王府中,一片混乱。
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更是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一批批马被从槽枥中拉了出来,鲜卑骑兵顾不得城内不得随意纵马的规矩了,在各自首领的招呼下,大肆聚集。
慕容皝先奔到后宅,说明了情况。
段氏还算镇定,虽然眼中含泪,脸色发白,但半句废话都没有,强自镇定着催促众人换上普通衣物,准备出逃。
高氏、公孙氏哭哭啼啼,直接被她一人扇了一个耳光。
二妇倒也算灵醒,很快抹了抹眼泪,换上了婢女的服饰。
段氏又将儿媳可朱浑氏及丈夫的妹妹、女儿等女眷叫出来,勒令她们更换衣物。
众女都吓得不轻,但在段氏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都战战兢兢地换好了衣物。
院中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段氏拉着高氏、公孙氏、可朱浑氏及小姑慕容氏、女儿慕容氏挤上了一辆车。
那边厢的慕容皝已经带上了慕容遵、慕容恪、慕容霸等人。
此三子甚至挎刀持弓,做好了战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