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顿,道:「若无殊功,何来殊恩?」
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等着燕王开出条件。
死人堆里七进七出的武人没那幺天真,一切好处都有代价,就看值不值得卖命了。
「可敢随孤渡河?」他问道:「击破贼人,拿下丸都,田地何足道哉?便是府兵部曲,若奋勇厮杀,亦有升为府兵之机。说到做到,孤决不食言!」
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左飞龙卫的府兵和部曲们纷纷交头接耳,渐渐传遍了整个河谷。
邵裕故意等了一会,见府兵们差不多都知晓后,他高举右手,面向众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如妇人一般扭捏?敢不敢随孤渡河?」
「渡河!」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很快便有人附和。
一时间,「渡河」之声此起彼伏,渐至统一,直如山呼海啸。
邵裕放下手,声浪稍息。
随即二度举起手,「渡河」的声音直冲云霄,不少军士干脆拿刀敲击着盾牌,大声嘶吼,仿佛生怕燕王听不见似的。
「但随我行!」仿佛福至心灵一般,邵裕抽出佩刀,大声道。
说罢,当先而走。
「但随我行!」左飞龙卫的府兵们一个接一个,高呼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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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先期搜到的十余艘小船被放下了水。
军士们一个接一个,如狼似虎涌进了船舱。
邵裕披上了金甲,手持一杆长槊,正欲跳上船时,却被属吏们拦住了。
「殿下!」郭时一把抽出了佩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瞪着眼睛道:「殿下若亲身渡河,老夫便自刎于此。」
邵裕被震住了,下意识说道:「何至于此……」
「殿下身负三军之重,休要轻动。些许贼军,老夫自领人渡河破之。」郭时大声道。
邵裕没法,只能低声道:「值此之际,孤要身先士卒,振奋士气,方能取胜。」
郭时不听,只道:「老夫入府以来,多蒙优待,未曾建功,心中有愧,请殿下成全。」
邵裕愣了一会,叹道:「便依郭公了。」
郭时拜伏于地,道:「老夫生有四子,皆无才具,唯有一孙,尚可称得聪慧。殿下若觉得其堪造就,可稍加照拂,老夫死而无憾。」
说罢,转身跳上了船,摇着一面将旗,大吼道:「还等什幺?开船!」
「开船!」岸边先后放下去了约二十条小船,每船载十余人,皆顶盔掼甲的左飞龙卫武士,此刻纷纷抽出兵刃,齐声大吼。
「开船!」的高呼声中,操舟的府兵部曲们涨红着脸,奋力摇动船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