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掩饰某些情绪似的,他问道:「三弟在高昌,似是过得不错?」
李兆闻言,苦笑道:「夏日酷热,黄沙漫天。也就商旅众多,能多收一些金银奇珍罢了。山后还有沙漠盗匪(匈奴部落),不得安宁。」
「休要诓我。」邵珪也笑了,道:「数日前听闻有沈家商队入京,大肆买卖。其有一株珊瑚,型制极其漂亮,为褚司空重金购得,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李兆说道:「有西域胡商带了六株珊瑚东行,高昌抽其一,已放了许久,一直没卖出去,最终只能拿到洛阳来出售。」
「这些银钱,莫非是拿波斯银钱换来的?」邵珪又问道。
「是。」李兆说道:「仆亲自带着波斯银钱入少府,看着他们从模范做起,复熔铸、浇注、破范、修整、按压、打磨,日夜不停,等了许久。」
「少府其实很缺白银。」邵珪摇头失笑,同时也对老三的财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由王府属吏带着大量外域银钱入少府,亲自监督铸造龟币,可见不是什幺小数额,说不定有三五万,那便值差不多四万贯钱了。
念柳好大的手笔!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高昌国岁入几何?」
李兆回道:「去岁收得银钱八万三千文。」
「文?」邵珪一怔。
李兆指着箱子,道:「一枚银钱便是一文。」
邵珪听完,脸色虽没多大变化,但内心之中却震惊莫名。
好大一笔钱!按照洛阳最新粮价,可买三四十万斛粮,相当于五六万户百姓的田租。
便是算上户调和庸,三项加起来,也相当于二万二千余户百姓的全部赋役了,真是不得了。
他将来便是就藩了,能收到相当于一万户百姓的赋税就侥天之幸,大概率还没有,真的不好比。
李兆看他那样,心中已猜到几分。
他方才那话其实不尽不实。
这八万多文主要是人头税和各色商税,且并未收全,认真收的话,九万多也不奇怪。
而且,田租并未算在内,那一份收的是粮食。
西域胡商的抽分更不用说,主要是货物,需得卖掉后才好计价,现在是不清楚的,很可能这个才是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