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四五天后,曹宪终于慢慢缓了过来,从充满酸臭味的舱室内走出,先下船清点了一下物资,然后又看了看坐在舱底的数十民人。
他们男女老少都有,此刻躺得横七竖八,几乎都没力气起身。
曹宪皱了皱眉,转身对一名僮仆说道:「去,借一些洁具过来,将舱底清理一下。」
「七郎,这些百姓怎幺办?」僮仆问道。
「将他们请到甲板上去透透风,总窝在船底,不出事就怪了,昨晚一一」说到这里,曹宪叹息一声。
昨晚已经死了一人,被扔进了海里。
不知道怎幺死的,船工们也不关心他怎幺死的,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擡着户体就扔了下去。
其家人哭喊连天,但没有用,这就是海上的规矩。别说死人了,便是得了病的活人,都有被扔下海的风险。
这不是开玩笑。你对病人仁慈了,很可能就是对其他健康的人的残忍,船上那幺狭小的空间,
一旦传染病爆发起来,将极为凶险。
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都是用血泪教训换来的。
当然,这也是看人的。如果是曹宪这种身份,除非他真病死了,不然只要还有一口气,断然不可能被扔下海。
僮仆离去之后,很快又回来了,禀道:「七郎,张翁说马上就到历林口了,届时可上岸休整数日,再熬一熬便可。」
曹宪沉默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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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船桨拨开水面,驶入沼泽深处。
周围到处是泛滥的沼泽。辽水流经其间时,河道已经十分模糊了,几乎看不见固定的河床,到处都是漫溢区。
就在这一片水乡泽国之间,隐隐见到几个地势较高的沙洲,各自营建了十余、数十不等的木屋,可供人居住。
木屋中间,往往还聂立着高高的岗楼,有人站在上面,四处眺望。
这就是历林口(今营口市一带),背枕辽水,面朝大海,周围数百里沼泽,环境十分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