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塞隆为自己悲惨的命运痛苦不已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很轻的笑声。
塞隆整个人一激灵,只当是仆人来了,没想到区区下人竟敢嘲笑自己,顿时扭过肥硕的身子咆哮道。
「谁在那儿!」
他回过头去,却一个人也没看见,不等他回过神来发生了什幺,一道微风却吹到了他的身旁。
紧接看「咚」的一声,把塞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那满身的醉意都随看冷汗排掉了他战战兢兢地把头扭了回去,只见一支酒瓶摆在了他的桌上,一个穿着皮甲的中年男人用胳膊撑着桌子,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了。
「塞隆·加德,雀木领的伯爵,看来您度过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夜晚。」那声音沙哑而平稳,不带任何感情,「既然没人陪你喝,不如我来陪你喝一杯吧。」
「你—你是谁?!」塞隆惊恐地瞪着眼前的陌生人,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以及夺路而逃的冲动,色厉内茬地喝问。
与此同时,那一双小眼晴飞快地动着,就像穿梭在灯火下的飞蛾,迅速记住了此人的容貌。
只见那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陈旧皮甲,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从眉角一直延伸到脸颊,像一条潜伏在树丛中的毒蛇。
这种人绝不可能是身份高贵的贵族!
不过令塞隆安心的是,他也不像是裁判庭的人!
「格雷加,汹涌之仇——那是我的佣兵团的名字。」那人没有隐瞒,语气温和,甚至于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名字可真够唬人。
不过倒是很像一群没文化的人想出来的。
塞隆的小眼睛眯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佣兵?这里可是接待贵客的宴会,佣兵怎幺会在这里!」
「容我更正一下,这里是庆祝胜利的晚宴,任何胜利者都有资格坐在这里,至少男爵大人是这幺说的。」
看着戒心满满的塞隆,自称「格雷加」的男人却是咧嘴一笑,双手合十在鼻尖好似祈祷。
「至于我为什幺在这里因为就在伯爵大人在教堂里祈祷的时候,我和我的弟兄站在城墙上抵抗混沌的浪潮。」
这倒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塞隆心中的戒备放下了些许,不过眼中的敌意却并没有就此消散。
一介平民,竟敢和自己坐一张桌子!
这帮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如果不是掀不动这石桌,他发誓自己现在已经把这桌子掀了!
「你有什幺事吗?」看着自顾自为自己倒酒的格雷加,塞隆微微擡起下巴,高高在上地说道。
「当然,我是来和您谈生意的。」
「哈,那你找错了人,」塞隆冷笑了一声,「我可不会和平民做买卖,你应该去找我的管家。」
「正好相反,伯爵大人,这买卖只能和你谈,」格雷加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平静地注视着塞隆,「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能帮您拿回您丢掉的领地—以及您的尊严。」
塞隆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试图以此挽回那早就丢得一千二净的面子。
「就凭你?一个雇佣兵?你知道盘踞在那儿的疯子有多少人吗?十万人!而且几个月前就有这幺多!更不要说现在连剑圣都跟着他们一起疯了,你一个佣兵难道能打得赢剑圣?」
「剑圣不会永远待在那里,更不会为了他们将剑对准混沌之外的敌人。至于十万人,那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更不要说他们现在倾巢而出,大部队都在城外,内部必然空虚。」
格雷加平静地回应,声音条理清晰,仿佛完全没有将这位伯爵老爷的嘲讽放在心上。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们既然找到了您,那便意味着我们有把握赢得漂漂亮亮。」
「你是认真的?」
塞隆死死地盯着格雷加,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吹牛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儿心动了。
就如这个佣兵头子说的那样,救世军和他们的圣女此刻都在黄昏城外等着领赏,距离雀木领还有不短的距离!
如果这群佣兵真如他们吹的那样神乎其神,说不准还真能帮他把雀木堡给拿回来!
然而塞隆心中还是下不定决心。
谁能保证这帮人不是来骗他钱的呢?
现在整个黄昏城最肥的肥羊,就是他们这些离开了领地的贵族。他们手上一个能打的骑士都没有,偏偏又有的是钱。
格雷加将塞隆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和贪婪尽收眼底,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用屁股都能猜到,这个伯爵老爷担心的无非是自己是江湖骗子,收了钱不办事儿。
他必须得说,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骗子最多是骗钱。
他们是连人都照单全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