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还得是你们城堡里的人会玩。」
赞美雷厉风行的里希特爵士,她好像骂的太早了。
她仿佛已经看见,在那人来人往的旅行者营地里,修女们的告解事业会有多红火了。
……
在学邦高层因为一份被掉包的卷轴而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始作俑者米洛斯早已如惊弓之鸟般逃去了边境线另一侧的鹰岩领。
他躲在一间从旅行者营地租来的、终日不见阳光的破旧帐篷里,心中既充满了对东窗事发的后怕,又夹杂着一丝侥幸的庆幸。
他怎幺也想不到,自己精挑细选选中的那个「倒霉蛋」,竟然会是帝国的亲王!他更无法理解,那位尊贵无比的先生,会无聊到亲自来参加一场在他看来如此低级的学徒考核!
不过——
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暂时是安全的。
罗德王国和学邦素来不睦,就算法师大人再怎幺愤怒,学邦的执法队也绝不敢轻易越过边境来抓捕他这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况且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至于鹰岩领的领主,那个叫里希特的草包,更是一个只认贵族名号的蠢货,整个鹰岩领的人都知道。
米洛斯决定在这里潜伏下来。
一方面,他可以悄悄打探风声,看看事情究竟会发酵到哪一步。另一方面,他也需要等待自己的那位「学长」传来消息,再决定下一步是远走高飞,还是低调地返回学邦,这样总比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安全。
而且,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回去的。
那些大人物都很忙,不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忘了。
直到今天米洛斯仍然认为,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法。
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贤者,是他一生的梦想,而金钱只是他实现梦想的工具,并不是他的追求。
在等待消息的无聊日子里,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他发现营地里那些本已被里希特爵士抓走的妓女们,最近又回来了。
而且,她们似乎有了某种「组织」,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她们不再披着那掩盖身上骚臭味儿的廉价羊皮大袄,而是换上了一身严严实实、甚至可以说有些保守的黑色修女服。
同样的,她们不再高声揽客,只是端庄地站在各自的帐篷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微笑。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一批「修女」似乎比上一批要年轻漂亮许多,身上散发着干净的皂角味,而非劣质的香水。
米洛斯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直到他看到一个粗鲁的佣兵,在一位「修女」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被温顺地领进帐篷。
再后来帐篷外挂上了一块「正在告解」的木牌,听到告解声的他瞬间就全明白了。
『修女小姐,请接受我的忏悔吧。』
『圣西斯会宽恕你的罪!』
悉悉索索的声音穿过门帘传来。
「妈的,天才……真是他妈的天才!」
米洛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并感谢了圣西斯和里希特爵士,他既觉得荒谬,又有一丝发自内心的佩服。
在等待学长消息的无聊日子里,那颗躁动的心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开始蠢蠢欲动。
他怀揣着足以买下一座小镇的巨款,却只能躲在破帐篷里担惊受怕,这种折磨几乎让他发疯。
为什幺不忏悔一下呢?
米洛斯感觉耳边出现了魔鬼——哦不,修女的声音。
他再也忍耐不了,他必须去为自己的罪孽「告解」,哪怕一次也好。他为了魔法牺牲了太多,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更没有感受过快乐。
黄昏时分,他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修女」。
对方在听完他「忏悔」的请求后,脸上露出了圣洁的微笑,柔声说道:「圣光会宽恕每一个迷途的羔羊,请进吧,我的孩子。」
米洛斯吞咽着唾沫,颤抖地走进了帐篷,就像第一次进教堂时一样,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
说来惭愧。
他看过的书能摆满十个书架,被他挤走的同僚更是不计其数,但唯独没见过这个。
直到修女端着募捐箱走来,他才慌乱地摸出兜里的硬币投了进去,并挤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当啷——
清脆的声音消融了他心中的局促和负罪感,而圣洁的薰香让他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在修女温柔体贴的抚慰和专业的开导下,他更是暂时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危险和烦恼。
在这里,他不是一个前途未卜的逃犯,而是一个被神明宽恕的、无助的「孩子」。
「圣西斯在上……呜呜呜,请宽恕我……」米洛斯哭出了声来,真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修女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慰着。